兩人對視片刻。
花灑上溢著幾顆水珠, 它們聚在一起後落下,與地麵的水灘彙合發出“嘀嗒”的響聲。將浴室內曖/昧繾綣震碎的同時,也打破了狹小空間內的沉寂。
鬱鬆銘重複著黎覺的話語:“我們不能這樣。”他舌尖呢喃:“不能怎樣, 嗯?”
聽著鬱鬆銘自鼻腔發出的那聲“嗯”, 黎覺有點腿軟,慢慢褪去的熱意再次湧上。他避開對方的視線,盯著浴室地板的紋路,吞吞吐吐道:“就你剛剛想做的。”
他再一次強調, “在你好之前不可以。”
聞言,鬱鬆銘往後靠了靠。他眯起眼, 歪頭打量著麵前的黎覺,對方暈染著桃花色的臉頰下,那雙琉璃眸子格外認真。
黎覺看上去是真這麼想,覺得他受傷了, 身體會虛。而兩人繼續下去,會讓他虛上加虛。
鬱鬆銘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氣還是笑。
雖然黎覺的出發點確實是為了他好沒錯, 但他還是想掰開黎覺的腦子看看,究竟是怎樣的腦回路讓他覺得傷到手就是虛。
黎覺進來之前,並沒有關緊門。此時外麵的冷空氣擠/入浴室內, 蒸騰的水蒸氣消散, 繚繞的白霧隱去。
讓鬱鬆銘能更清楚的看到黎覺此刻的樣子。
發絲淩亂,睡衣領口變得褶皺, 微露出底下白皙凹陷的鎖骨, 精致又漂亮。平日裡淺淡的唇瓣也在方才的吻中點綴了紅, 唇珠處被他咬的有點腫,透著誘人的光。
鬱鬆銘舌尖舔過上方的尖牙,那裡似乎還殘留著淡淡的奶香。配合著眼前的情況, 更是不斷撩撥著鬱鬆銘的忍耐度。
在黎覺忐忑的視線下,鬱鬆銘像是被對方的執拗打敗似的,點點頭:“行,在我身體沒好前,不能這樣。”
這次是突發,準備措施也沒到位。及時止損反而是比較好的,他不想讓黎覺疼。
不過……
鬱鬆銘眼眸晦暗,就讓他就這麼放過黎覺,他還是不願意的。
他掀起眼皮,望著黎覺鬆了口氣的樣子,不明意義道:“但困困身體很好,對不對?”
黎覺麵上劃過疑惑,不懂鬱鬆銘為什麼突然這麼問。但最終,他遲疑了下點點頭。
他又沒受傷,最近過敏症狀也減輕不少,身體當然很好。
見對方上鉤,鬱鬆銘唇角微彎,趁著對方不注意,一把將對方拉入自己懷中。重心突然傾斜,讓黎覺下意識的掙紮,動作間將一旁的沐浴露打翻,濃鬱的雪柚香彌漫,縈繞在兩人身邊。
他們兩人身體緊貼,黎覺背靠著鬱鬆銘的胸膛,清晰的感受到從他那裡傳來的熱度。他自己身上的衣服濕個大半,黏在身上並不舒服。
感受到頭頂的施壓,黎覺微蹙眉,他拍拍鬱鬆銘的胳膊,有些不滿:“你乾嘛?”
並不懂對方為什麼答應後又臨時變卦。
鬱鬆銘沒說話,他隻是換了個姿勢,將黎覺更好的攏在懷裡。隨後用唇瓣輕蹭著對方的耳垂,滿意的看到那裡慢慢染上粉,才有了下一步動作。
黎覺身體顫了下,琉璃色的眸子瞪圓,平時不怎麼觸碰的地方被鬱鬆銘握著,輕輕撩撥。他努力控製著自己不讓牙尖打顫,但效果甚微,臉頰不斷的升溫,泛著灼燒感。
他想阻止對方,但身體帶來的酥麻又迫使他停下動作。他頭不由後仰,眼底帶著懵懂茫然。
大腦亂亂間,他聽到鬱鬆銘唇瓣貼在他耳畔,話語繾綣:“困困是可以這樣的。”
……
做完二次筆錄從警局出來後,因著鬱阮瀾的事情,鬱鬆銘打算去和老爺子他們好好談一下,將事情原委都告訴對方。
去的路上,黎覺眉頭輕蹙。暈車帶來的頭暈惡心與他心底壓著的事情讓他愈發難受,他趴在窗邊,試圖靠外麵吹拂的冷風緩解。
瞧著黎覺這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鬱鬆銘指腹劃過方向盤,垂下眸:“想什麼呢?”
黎覺搖搖頭。隨後他猶豫了下,扭頭將自己擔心的事情問出口:“你說爸媽他們要是知道,會不會……”
或許是因為大兒子去世早的緣故,鬱老爺子和沈清月從小將鬱阮瀾帶在身邊,對他很是寵愛。要是知道鬱鬆銘直接將對方送進了局子……
他擔心鬱老爺子會責怪鬱鬆銘。
聞言,鬱鬆銘點著方向盤的動作一頓。他側頭對上那雙在陽光下泛著琥珀色的眸子,望過去,裡麵隻能看到對自己的擔心。
他心陷下一片柔軟。胸腔間像是有熱水沸騰,咕嚕咕嚕冒著泡,從裡麵溢出滿滿的甜。
趁著紅燈,鬱鬆銘牽住黎覺的手,兩人十指交叉緊緊貼合,不留一點縫隙。感受到對方指尖的涼意,鬱鬆銘麵色很淡,聲音卻透著些許暖:“不用擔心。”
見黎覺眉頭還皺在一起,他捏了捏對方:“要是還難受,我幫你放鬆放鬆。”
聽到這句話,黎覺恍惚了下。瞬間回憶起昨夜浴室裡,鬱鬆銘在他耳畔不停的對他溫聲說放鬆。
頃刻間,他臉頰溫度迅速攀升,暈著淡淡的粉。他沒好氣的瞪了鬱鬆銘一眼,腦海裡的思慮拋在腦後,他鬆開與對方緊拉著的手,側頭看向窗外。
停好車後,黎覺和鬱鬆銘一同走近那座宅子。一進門,他們便與沈清月碰上。
對方唇角含笑,保養得當的皮膚緊致順滑,看上去像是二十多歲的小姑娘,“來啦。”
黎覺愣怔了下,就被沈清月拉著坐到沙發邊,一陣噓寒問暖。
沈清月打量著黎覺,“覺覺是不是瘦了?”她看向走過來的鬱鬆銘,眉間帶著埋怨:“你怎麼照顧的,都養瘦了。”
鬱鬆銘輕扯唇角,將大衣掛在架子上:“這也能看出來?”
沈清月沒好氣的擰了他一眼,“當然能看出來,本來覺覺身上就沒多少肉,現在都掉沒了。”話語裡充滿對黎覺的心疼。
鬱鬆銘坐在那裡,知曉自己根本敵不過此刻對方的攻擊力,便閉嘴任由對方念叨。
黎覺微抿唇,眼底劃過茫然。
鬱老爺子即便退休在家,消息依然很靈通。他們也早已知曉鬱阮瀾進局子的事情,隻是具體細節有些不知。
所以,在已經知道鬱阮瀾和他們發生的事情,黎覺以為她們會生氣,會責罵,卻怎麼也沒想到會這樣。還是一如既往的對他好,也不主動提起。
像是注意到黎覺的神情,沈清月停下念叨鬱鬆銘的嘴,隨即環住黎覺,“那並不是你的錯。”她笑了笑,眼底黯然:“說起來,還是我們教導有失。”
如果她們能更早注意到鬱阮瀾的變化,或許這一切的事情都不會發生。
沈清月鬆開擁抱,對上黎覺的視線,神情依舊是從前的那樣溫婉:“所以不用愧疚。”她笑起來,那雙與鬱鬆銘一樣的藍眸裡沁著光:“你也是我們的寶貝。”
黎覺望著她,仔細看,平日麵上總是帶笑的沈清月,今日臉色透著點點白。隻是很好的被妝容上的腮紅帶了過去。
她不是不難過,但也同樣在意他的感受。
另一邊,鬱鬆銘將手頭複印的各個證據遞給鬱老爺子,讓對方一一過目。
一張張看過去,鬱老爺子眉頭愈發緊鎖,神情也嚴肅起來。他的視線落在最後一張蓄意謀殺上,疲憊的合上眼。
雖然已經知道鬱阮瀾做錯了事,但他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一件件,一樁樁都很嚴重。
他止不住的歎了口氣。
黎覺和沈清月看向他,眼底都帶著幾分忐忑。
鬱老爺子沉默了一瞬,做下決定:“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這就是不護著鬱阮瀾了。
鬱鬆銘接過遞過來的證據,漫不經心道:“畢竟我已經把他送進去了。”想反悔也不行。
鬱老爺子被這句話堵住,方才的難過全被怒火取代,整個人氣不打一處來:“當初就應該給你換個名字。”
兩人的對話吸引了黎覺的注意力,他眼底劃過好奇。
沈清月唇角含笑,替黎覺解開這個困惑,“當初懷上他的時候,我們想著這個孩子能如同鬆柏一樣,溫柔謙和,永遠牢記自己的本心。”
黎覺抽抽唇角,側眸看向鬱鬆銘,對方輕抬著下巴,麵對鬱老爺子的念叨,臉色寡淡至極,時不時還回懟幾句。
可以說鬱鬆銘完美的辜負了期望,叛逆的長成了完全相反的模樣。
似乎是注意到黎覺的目光,鬱鬆銘瞥了他一眼,拉住他放在沙發上的手,十指相扣。另一隻手拿過桌上切好的水果放在他懷裡。
黎覺咬了口蘋果,清甜的果肉在齒間迸發,思緒不斷發散。
但有一點,這個名字的寓意得到實現。
鬆銘,鬆銘。
千尺青鬆難遇,折腰隻為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