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宮女內侍散了,衛皇後脫下厚重的皇後正裝,換上潔白如雪的寢衣,把皇後的服裝和印綬整整齊齊地擺在正殿桌上。
然後,於那高高的橫梁上拋懸上了錦緞,將修長的脖頸套入,閉上眼,雙腿一蹬,那墊腳的桌木一倒,衛皇後掙紮一番,身體便自然地懸垂下來。
衛子夫輕語著:”我的孩子,我的親人·······。”眼睛中的光彩再不現。
不過多時,一個入殿的小宮女被傳旨的內侍硬打發進來看情況如何,卻隻見那懸垂的白衣人,上前抱住哭了一番,又悲戚地喊著;”皇後娘娘·······薨了·······“
之後,便癱軟在地上,哭得泣不成聲,皇後娘娘恭謹賢良,太子殿下寬厚仁德,如此好的人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衛子夫死後,看著一個個被株連的衛氏族人,連她最疼愛的弟弟衛青連個兒子都未留下,恨得咬牙切齒。
衛子夫溫婉一生的眸子裡閃著無法遏製的怒火,“劉徹!我衛子夫賢良淑德一生,我衛氏一族助你穩定帝位,又為開創大漢盛世立下汗馬功勞,你竟欲滅我全族,他若要將太子之位予給劉弗陵,我自叫據兒讓位,他又憂我衛氏一族功高震主,我衛氏自不稀罕,辭了榮華,彆了富貴,全族去種田又如何?”
“帝王終是帝王!”衛子夫的臉上浮現狠絕,怒不可遏,“你既薄情狠毒至此,我便以牙還牙。若有來生,我要據兒親手奪了帝位,要我衛氏百年長安,榮貴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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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墨醒來,隻見身上蓋了一身花紋暗沉的被子,朝左邊一看,竟是個大通鋪。楚墨嫌惡地皺皺眉,在腦中喚了貓七一回,貓七便從幻神空間奔到楚墨眼前,嘴裡還叼著一塊貓餅乾,嗚嗚著說:“宿主,怎麼了?”
楚墨從床上下來,自穿著靴子,對貓七道:“你這是將我送到何時了?”
“呃……”貓七一張嘴,貓糧餅乾從嘴裡掉了出來,貓七一個躍身跳躍就要將貓餅乾叼起來,卻被剛穿好靴子的楚墨按住了。
“宿主,宿主,”貓七眼巴巴地瞅著餅乾撲騰四條小短腿,不滿的嗚嗚哇哇。
楚墨拎著貓七脖上的皮,將它拎到自己眼前,卻見貓七貓眼中蔓延著委屈,可憐巴巴地拱手道:“宿主,好疼!”
楚墨給了貓七一記冷眼,然後順勢倚著黃土砌成了床沿坐了下來,開始審問貓七,“你到底送到何時?還有,整天就知道吃,回頭就吃成圓球了,看我還會要你不要?”
“嗚嗚,”貓七馬上扮可憐,“宿主,是衛子夫剛被劉徹寵幸的時候,如果不吃的話,我就會很餓,很餓就沒力氣幫你了。”
嗯,言辭懇切,感情真摯,邏輯合理,堪稱完美。再配上萌噠噠的模樣,可以原諒你,楚墨心中盤算著,手也不由自主地鬆下來,開始抱著貓七,順毛!
楚墨順得很滿意了,撿起貓餅乾遞到貓七嘴裡,又關懷道:“已經臟了,回去拆新的吃吧。”
得了宿主的恩允,貓七銜著餅乾又跑回去了。
楚墨站起來,環顧整個房間,看來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勉強度過罷了。
楚墨一邊消化著貓七剛剛傳來的信息,一邊正準備邁步出門,卻見那掉漆的紅木門被人一把推開,迎麵走進來一個鮮妍美麗穿成宮女模樣的女子來,那女子見衛子夫比之前大不相同,相貌還是那副相貌,卻是多出華貴壓迫的氣質來。
“你當真以為受了陛下寵幸,便能飛上枝頭做鳳凰?又裝腔作勢地逃過活計,如今被我逮著了,還不乾活去!”那女子並不在意,隻當自己是一時慌神,才從衛子夫一小小歌姬身上看到了陛下的氣勢,蓮步輕移,走至衛子夫跟前趾高氣揚。
楚墨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女子一副教訓自己的模樣,同時從腦中快速調出了該女子的信息,略略瀏覽一番,方抬眼,嘴角勾起諷刺的笑容,照她如此說,可不是將她自己也罵進去了。
那長相出挑的女子叫魚萍,初時受了武帝寵幸,不過幾日,便被吃醋惱怒的陳阿嬌攆去了永巷。魚萍卻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可若論豔麗嬌媚,陳後阿嬌勝她十倍百倍,有阿嬌珠玉在前,武帝記念了不多時便忘到腦後去了。
偏她家裡有些餘財,嘴又甜,上下打點一番,即被貶去了永巷,也混得如魚得水,乾的也是極輕鬆的差事。
衛子夫近日入宮,宮裡是沸沸揚揚,說是陛下從平陽長公主府帶來一個美人,誇得是天上有的,地下無的。這魚萍本就自恃美貌,如今見一個歌姬深受帝寵,未見麵便已嫉恨上了。衛子夫被陳後貶至永巷,見她果真柔弱清麗之姿,彆有一番韻味,更是嫉妒,便來日日欺辱她。
魚萍見衛子夫不如往日怯弱膽小,便又要再教訓一番,上前就要打去。
楚墨目光沉靜,看著魚萍的手徑直打過來,隻在她的手快要打到臉上時,一把握住了手腕,用力捏住了,又沉聲道:“你最好彆再招惹我!”
言罷,一把鬆開手,魚萍正拚命掙著,冷不防失了支撐,便跌倒在地,弄得鮮亮乾淨的衣裙一身灰塵。
楚墨冷冷瞥魚萍一眼,不顧她憤恨的眼神,徑直走了出去,她若是識好歹不再來糾纏,自然放她一馬,若是沒眼色,楚墨也不介意她成為問鼎尊位的墊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