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年方十歲的小皇帝升堂坐朝,聽著台下諸位文臣武官的稟告,打了個哈欠,一副瞌睡的模樣,太師龐籍有些心疼皇上,小小年紀就如此勞累,丞相則怒其不爭,皇上啊,怎能如此頑劣?
“官家?”一邊的內侍小童子輕輕搖著皇上的胳膊,喊道:“太後喊您呢。”
“下朝吧。”楚墨揉揉眼睛,可憐他早上五點鐘就被拽起來,真是……有太後垂簾聽政,要他這個吉祥物乾什麼?
“對了,”正當小童子準備宣旨下朝,楚墨猛地彈起來,叫了一聲,對龐籍道:“龐太師,朕聽聞你幼子龐昱聰慧敏長,文武雙全,朕召他入宮侍讀。”
說罷,就一甩袖子走了,留下麵麵相覷的眾大臣。龐家幼子,文武雙全?就那個整日走馬鬥雞的龐昱,他要當得起這個稱呼,那他家公子就是天縱奇才了。
“太後!”眾臣紛紛跪地,叩請太後,收回旨意。
“這是皇帝聖旨!”白色珍珠幕簾背後端莊華服的女子不容置疑道,皇帝非她親子,隨他日漸長大,知曉世事,對自己把持朝政不滿,她不能過多違背皇帝的意願,何況一個世家公子而已,就當籠絡龐太師了,說不定過兩天禎兒自己就厭棄了。
“退朝!”郭槐中氣深沉地宣布太後懿旨。
下朝後,太師一族黨羽紛紛前來恭賀,說什麼公子前途無量,太師教養有方,太師很是驕矜,為皇上伴讀,在本朝他家可是第一個,雖說剛才也跪請太後收回旨意,不過是推辭罷了。
龐太師拈著胡須,坐上了轎子,心想回去可要好好教教昱兒。
始作俑者楚墨,正倒躺在承明殿龍椅之上,不亦樂乎,咯咯笑著。不一會兒,有一個全身黑衣,頭戴黑色麵罩的男子隱匿行蹤,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楚墨的麵前。
“宋七參見皇上。”黑衣男子冷漠著聲音,單膝跪地。
“宋七回來了,”楚墨忙裡偷閒瞅了黑衣男子一眼,又把視線放到了話本上,又問:“怎麼樣?”
“諜報人員已經開始訓練了。。”黑衣男子仍跪著,不敢抬頭看麵前的小皇帝,隻是說出諜報人員四個字時,仍是十分繞口。
“好了,你歇歇,契丹那邊的安排就交給宋一了。”楚墨很是放心宋七的能力,也未過問具體過程,隻是淡然下了第二條令。
“皇上,太後娘娘快到了。”小童子氣喘籲籲地跑進殿來,彎著腰對楚墨道。
“快快!”楚墨一聽急了,腿一斜,滑下龍椅,一股腦把龍椅裡亂七八糟的書冊都抱在懷裡,小童子也急著去接,兩人反而手忙腳亂,弄了一地。
小童子哭喪著臉,可憐巴巴挨著楚墨的罵:“怎麼這麼笨?”
宋七隱藏在黑布下的臉上勾起一抹笑,這個小皇帝,在他們麵前時,運籌帷幄,心機深沉,計策遠見讓他們望塵莫及,在太後朝臣麵前,又表現出玩世不恭的模樣。如今,又是率性天真,真是令人難以捉摸。
“交給宋七了。”楚墨索性把龍椅的繡墊一翻一抖,所有書都掉到了白玉石上。他自己走到書架前,抽了一本《經世致略》,半依著龍座,看得十分認真。
宋七感受到一行人的靠近,和小童子一起撿起了地上的書,書名淨是什麼《龍行四海》,《荒蕪記》之類的野史或民間話本,一應俱全。
宋七的速度很快,拾完後身形一動,便消失了,他剛一離開,殿門便打開了,門後出現的是劉太後雍容華貴的容顏。
劉太後走至楚墨麵前,和藹地問:“禎兒在看什麼?”
楚墨裝作一副剛剛沉浸書中的模樣,喚一聲“母後,”然後瞪了一眼還愣愣的小童子,道:“還不快給太後奉茶。”
小童子急忙跑了出去,深知小皇上是給理由讓自己出來避難的。
“禎兒真想要龐昱伴讀?”劉太後疑惑道。
“嗯,”楚墨堅定地點頭,趁著龐昱還小,趕緊掰回來,否則拯救龐貴妃唯一的弟弟副本任務就失敗了。
“好,你好好讀書。”劉太後又細心囑咐一番,見楚墨全盤接受,滿意點頭,以這句話做了結尾。
“太後不再用茶了麼?”楚墨見劉太後要離開,便客氣道。
“算了,等你那小太監端茶回來,哀家都能回皇儀殿喝了。”劉太後浸染後宮朝堂數十年,怎能看不出楚墨搞得這點小把戲。
“恭送母後。”楚墨站在殿門口恭送劉太後。
看著劉太後的身影遠去,楚墨斜睨著不知何時抱著一摞書出現在自己身旁的宋七,偏頭好奇問:“宋七,你說太後知道你們隱衛的存在嗎?”
“隱衛自太宗創立之初,便隻歸帝王知曉和統率,若是真宗皇帝沒有口誤泄露的話,應該不知道。”宋七眯著眼,猜測說。隱衛十八人,個個身份絕密,以國號為姓,隻歸皇帝調遣,是皇帝的保命符和趙宋皇室的最高機密,若真宗不是腦子被燒壞了,就不會告訴一個外姓深宮婦人。
“她知道也無妨。”楚墨眼中閃著迷茫,實在弄不懂這個太後。她一邊把持朝政,又提防著他,但對他的動作卻毫無置喙。
“是,”宋七肯定道“連皇族之人都無法指揮隱衛,即便是當年作為攝政王的八王爺,也隻不過命令隱衛一二人而已。”
“哦,”楚墨點頭,轉身準備回殿,宋七則一伸手,把一摞書都堆到了他的懷裡,自己輕輕一躍,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