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
慕容紫英見到龍葵那一瞬,本以心如止水,心裡忽然掀起了巨大的波浪,就像海浪向往沙灘一樣。
自他將魔劍和龍葵托付給九州散人之後,他就飛升成仙。神界如他幻想過的那般聖潔出塵,這裡的人也仙氣飄飄,沒有人間的一點兒煙火氣。
說好聽點兒是出塵飄逸,說不好聽是沒有一點兒人情味。
慕容紫英在人間是得道之人,百年未見的劍道天才。可在安享了幾千年安詳和平的神界,他的劍術再高明,也沒有用武之地。
神界大小神仙大多是天生神祇,神力高強。慕容紫英這樣後來的神仙,又不懂得鑽營,隻能被排擠。他一來天界,連天帝伏羲都麵兒也沒見著,就被打發到藏書閣做整理編纂典籍這樣無聊而煩瑣的事情。
上一任的守書仙官,不知是因為工作繁重過勞死了,還是自請下凡去了。所幸慕容紫英平日裡愛讀道經典籍,在這藏書浩如煙海的藏書閣,每日練劍讀書,也很有一番樂趣。
不過,慕容紫英的心裡一直藏著一個人。這時,見到了他心底一直思念的人,在神界數十年積澱的思念一下子爆發。
慕容紫英的心底一直積蓄著思念生長的力量,這些力量一瞬間爆發。那種感覺,就像在慕容紫英心間撒了一粒種子,這粒種子,在今天這幾秒鐘之內,長出嫩綠的芽,開出美麗的花朵,把他的心間塞得滿滿的。
“龍葵,這麼多年不見,你還是如此。”慕容紫英一下子豁然開朗,察覺到他對楚墨那朦朧不甚清晰的感情,以不熟悉的口氣道。
“是呀,你還好嗎?”楚墨的唇角也勾起真誠的笑來,在這個世界,唯一值得她惦念的,隻有慕容紫英一個。
“龍葵,我離開之後,你日子過得怎樣?”慕容紫英點了點頭,向前跨了一步,站得離楚墨更近些,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你離開之後,我和九州散人遊曆四方。後來他拜入蜀山,魔劍便一直在蜀山手裡。前些日子找到了王兄轉世,我一直都很平安。”楚墨隱去了進入鎖妖塔一事,在慕容紫英眼裡,她就是一個柔弱小姑娘。為免慕容擔心,楚墨沒有將此事告訴他。
“嗯,對了,你此次來神界有何事?”慕容紫英聽了楚墨簡單的敘述,雖然遺憾沒有參與到龍葵的人生裡,但見她平安無事,沒有受苦,也很欣慰。他點頭半晌,才發覺龍葵來到神界這個令人驚訝的事實。
“你在藏書閣待了這麼久,應該多多少少了解神族的事情。”楚墨走到太師椅邊坐了下來,神色有些懶散,見慕容紫英點了點頭,繼續道:“太子龍陽是神界飛蓬將軍轉世,而我是曾經的葵羽玄女心底對飛蓬的一縷感情所化。我身上有葵羽玄女的氣息,自然可以進入神界。”
“慕容,我要去神樹處,找葵羽玄女出生的那一個果梗。我未來會有一個大劫,有這個果梗,我就可以重新複活。”楚墨站起身來,對慕容紫英毫不避諱地說明了真相。
“好,我這就陪你去。”慕容紫英激動欣喜的神色散去,表情變得凝重。他知道命中大劫是無法避免的,所以,隻有陪著龍葵找到這個果梗,才能將她複活。
往神樹之圃的路上,慕容紫英猶豫了許久,終於鼓起勇氣問道:“龍葵,你複活之後,那個人,還是你嗎?”
楚墨愣了一愣,腳下加快了腳步,沉默良久才道:“或許已經沒有以前的記憶,可是你一定要好好守護我呀。”
慕容紫英堅定地點頭,跟著楚墨走進了神樹之圃。一個仙女端著放了千年神果的托盤,對楚墨施了一禮,喚道:“玄女殿下。”
“她不是玄女,她是龍葵。”楚墨還未說話,慕容紫英就表情認真,一字一句地對仙女道。
仙女驚了一下,帶著歉意笑道:“龍葵姑娘,是我失禮了。龍葵姑娘還是快離開神樹之圃,這裡再過兩個時辰就要驚雷閃電以鍛煉神樹之果,還請多加小心。”
望著仙女匆匆離去的背影,慕容紫英奇道:“我聽聞神樹五百年開花,一千年結果。這仙女摘取神樹之果,似乎不是奉給王母的。”
楚墨料到這神樹之果是給唐雪見,重新給她一顆心的,便把前因後果對慕容紫英解釋了一番。慕容紫英解惑之後,便專心和楚墨在繁茂的神樹下找起葵羽玄女出生時的那株果梗來。
神樹是神界存在之源,沒有神樹,就沒有神界。數千年前神魔人獸大戰之後,天帝伏羲將神界徹底封閉,神魔之井成為連接兩界的唯一通道。
隨著時間的流逝,神樹的靈力也在漸漸枯竭。楚墨和慕容紫英發現了許多枯萎的果梗枝葉,不時有落葉飄落在地上的花草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