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劍
楚墨費勁心機,終於從邪劍仙手中逃脫時,茂茂已經割了身上的肉換來糧食。楚墨暗自咒罵一句,迅速趕到了羅如烈的霹靂堂。
說來羅如烈也是走了狗屎運,當初楚墨的赤色羽箭將羅如烈射成重傷。他狼狽逃走,正奄奄一息時,遇到了邪劍仙,立刻就投靠了他,不僅治好了傷,而且實力大漲,成了渝州城實際的統治者。
邪劍仙變走了所有的糧食,隻不過是把渝州城所有的東西都集中到了唐家堡的糧倉內。畢竟,邪劍仙手下還有一堆嘍囉要養活。
楚墨到霹靂堂時,羅如烈正要割了茂茂。楚墨一支羽箭射過去,正中羅如烈的太陽穴。羅如烈丟下茂茂,對楚墨怒目而視,“又是你來壞我的好事,這回,我非殺了你不可!”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羅如烈仰天長吼一聲,像一隻捕不到獵物反被獵物戲耍的憤怒的野獸。他為了洗刷此次和之前的屈辱,舉起手中的武器和楚墨打了起來。楚墨的實力,已不可同日而語。
她拉開九天玄月弓,赤色光華在昏暗的房內紛亂閃耀。楚墨一箭滅了燭燈,黑暗中回響著羅如烈憤怒的低吼。楚墨拔出鐵劍,一劍揮舞過去,室內隻餘劍鋒劃過皮肉的聲音和羅如烈淒慘痛苦的哀嚎。
燭再次燃起時,已經不見了羅如烈高壯的身軀。茂茂睜開眼時,隻見青色地磚上落了一地血肉,紅的白的,血腥的氣息直往鼻孔裡鑽。茂茂彆過臉,哇一聲吐了出來。
楚墨神色如常,領著茂茂走出了暗室。出了暗室,楚墨瞥到柱子旁拴著幾隻惡狗。她長劍一攔,鎖鏈應聲而斷。那幾隻惡狗,張著大口,涎水從利齒間滴落,吻到那血腥的味道,早已興奮得狂吠不已。
鐵鏈一斷,束縛一解,惡狗們便爭先搶後地奔入室內,吞食散落一地的主人的血肉。
楚墨冷哼一聲,他吃過茂茂的肉,惡狗吃了他也不為過。而且羅如烈已成妖,**不存,必灰飛煙滅,不得超生。
“龍葵,糧食怎麼辦?”茂茂在旁吐完後,瞪著眼睛,臉色蒼白,捂著腹部道。
“喏,免費的勞力。”楚墨望了一眼對麵抱做一團,瑟瑟發抖的嘍囉們。
楚墨和茂茂押送著嘍囉們把糧食送回永安當後,景天垂頭喪氣地回來了。還未來得及說話,忽然狂風大作,烏雲蔽日,邪劍仙從天而降,他滿麵怒氣,怒瞪著楚墨。
眾人皆放輕呼吸,楚墨手裡拿著筷子,夾了口肉慢悠悠地吃完才慢悠悠地起身,走到眾人前麵直麵邪劍仙。
“你真沒出息,難道隻想稱霸六界嗎?”
邪·沒出息·劍仙一臉懵,還有比稱霸六界更有出息的事嗎?
“六界之外,還有更高層次的境界。你若想突破,若想破碎天界,再給我三日,我便告知。”楚墨語氣引誘,引得邪劍仙心思浮動。
邪劍仙是一個野心勃勃的男人,可統一六界後,他會很無聊。楚墨的說法,令他很心動。而且,楚墨身上有他吸收不了的能量和邪念,有他探究不出的秘密。
邪劍仙極度自負自傲,他略加沉吟,便同意了這樁交易。若是龍葵敢欺騙他的話,他一定會折磨她,將她碎屍萬段,讓她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不,他要她生不如死。
“好,我再給你三日。”
邪劍仙離開後,景天握著楚墨的手問,“妹妹,你是認真的嗎?”
“騙他的,天外天就是天界了。”楚墨坐下來,繼續吃飯,“吃飯吧,吃完飯去救蜀山的五個老頭,他們會給出法子的。”
清微幾個老頭從蜀山鎖妖塔出來後,將拯救蒼生之法告訴了景天。景天終於,要在愛人和妹妹之間做一個選擇。
楚墨垂手不語,看著劍池裡的火焰,隻打算火焰最盛之時就跳進去祭劍,為這把寶劍開封。
“墨哥,你不用害怕,我可以屏蔽痛覺。到時候,你在火海裡遊泳都沒有問題。”貓七有心討好楚墨,還沒等楚墨吭聲,就率先出聲。
“那我第一次跳時,你為什麼不說?”楚墨的眼神陰測測的,火光映著她的臉,好似煉獄火海可怖的惡鬼。
“我忘了……”
說完這句話,貓七就把自己團成棉花球,翹著茸毛的小腦袋埋在雙腿之間,瑟瑟發抖。
楚墨瞄了貓七一眼,對它道:“快開始吧,我要跳進去了。”
貓七這才忙伸出頭來,啟動了痛覺屏蔽的功能。
楚墨藍色衣裙搖擺,站在鑄劍池上,對著景天遙遙一笑。那個笑,跨越了千年的時光,是楚墨作為龍葵給景天的微笑,心甘情願而又寂寥。
“哥哥,要保重哦。”
這個溫柔嫻靜,為神將飛蓬而生的少女,將他視作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無論他是神將飛蓬,還是太子龍陽,還是永安當的小夥計景天,都是龍葵傾儘全力要守護的那個人。
景天看著藍色的身影投入紅色的火焰裡,他想伸手去抓那一抹藍色,可是那藍色被凶惡的火苗舔舐殆儘。景天撲在鑄劍池邊,對著還隱約的幻影哭喊道:“妹妹,龍葵,你……”
雪見扶著景天的肩膀,也在一旁垂淚,“龍葵,你怎麼這麼傻?我也要跳的,你為什麼要和我搶?你已經為你的哥哥犧牲一次了,怎麼還要犧牲一次”
二人還在傷心之時,清微一把把兩人撥開。兩人淚眼朦朧,看著劍池如一個張著血盆大口的妖獸,將一片飄浮是藍色身影吞噬乾淨。
鑄劍池裡火焰洶湧翻滾,將鑄成的新劍煉化。楚墨修煉出的千年修為,全部熔鑄到了這把鎮妖劍和魔劍煉就的新劍中。
紛揚的赤色火漿落下時,煙火四盛。煙火冷去時,那把新劍出池,閃耀著令人驚豔的光芒,渾身的氣勢威力,讓清微一眾人都驚了一驚。
景天握著那把劍,又喜又悲。他真沒用,作為龍陽時,薑國覆滅,讓龍葵那樣嬌弱無助的姑娘等了自己千年。千年後,還沒有讓龍葵過上好日子,就又讓她殉了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