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玉訓斥也是極溫柔的,他一麵說著,一麵用手輕輕揉小鹿的肚子來。小鹿躺在地上,感受著主人輕緩的揉搓,舒服地眯起了眼睛。一會兒,小鹿打了個嗝,吐出一個夜明珠大小的光團出來。
光團裡萬象叢生,人影浮動,這便是夢。
小鹿是一隻魘獸,魘獸是黑夜的精靈,是夢境的墳墓。古籍有載:魘獸誕於夢境,形容千奇百態,無所不有,以夜神為主,食美夢而生,掌天下之夢。
光團落在地上,消失不見,半空裡卻浮現出畫麵。畫麵裡一個小仙子,扭扭捏捏,臉上桃花盛開,粉若朝霞,對麵英俊挺拔的男子將她摟入懷裡,輕輕道:“心肝兒,我心悅你,我要娶你為正妃。等我登天帝之位,你便是天後。”
光團滅了,楚墨嘴角攬起微笑,“潤玉,看來你那弟弟還真是桃花盛開,朵朵不敗呀。”
潤玉繼續幫魘獸揉著肚子,態度雲淡風輕,毫不在意道:“二殿下乃天帝嫡子,位居火神,身份尊貴,掌五方天將,威名赫赫,戰功彪炳,帝位不二人選。他又英俊瀟灑,威武霸氣,哪是我這落魄之人比得了的”
楚墨微微一笑,不再言語,看著完全暗下來的天色,對潤玉道:“今夜夜色甚美,我要與你去看星星。”
魘獸聽了楚墨的話,騰地跳起來,拿濕漉漉的眼神望著潤玉,要主人拒絕她。往日夜裡皆是自己伴著主人,楚墨一來,主人自然願意跟人說話而不搭理自己了。
長夜漫漫,它一隻魘獸也很孤獨。
“你既吃撐了,便守著璿璣宮吧。作為一隻鹿,不會看家護院便算不得鹿。”楚墨起身,對著小鹿單純無辜的雙眸道。
小鹿深受打擊,垂下了腦袋,作為一隻鹿,它隻會吃夢和吐夢。自從它來到主人身邊,這位便一直嫌棄它既不能吃,也不會做飯洗衣,倒茶端水,實在不是一隻合格的鹿。如今又加了一條,不會看家護院。
潤玉被逗笑了,起身整理衣衫,對楚墨道:“錦寧,我們走吧。這隻不中用的鹿,確實需要好好鍛煉鍛煉。”
兩人離開璿璣宮,行至觀星台。觀星台在北天儘頭,臨閃耀星海。北天儘頭無邊無際,無數星星點綴其中。雲海之上,重重星海光芒璀璨,迷人夢幻。
“今夜霜降尾火虎,就布九星尾宿吧。”潤玉望了一眼九天星芒,溫聲道。
他伸展雙臂,舞動雙手,十指根根潔白無瑕,如天山之玉,其間縈繞著濃鬱的藍色靈力。幽藍靈力在潤玉周身環繞,觀星台的隕星發出亮光,顆顆接連,依著潤玉的心意自由組合成形。潤玉靈力直上天霄,調動著中央之天的一百零八星宿。
楚墨盤腿坐在一旁,沐浴在星辰之力下,四周靈力環繞,無比精純。楚墨調整呼吸,將靈力運行了四十九個小周天,睜開眼時,潤玉已布星完畢,靜靜站在身旁,等著她。
楚墨吐出一口渾濁之氣,仰望按規律旋轉運行的星河,眼底五光徘徊,十色陸離,好似裝進了一方星海。
“錦寧,你靈力又精進了不少。”潤玉拿欽佩的目光望著楚墨,由衷稱讚道。
錦寧自律甚嚴,修煉有成,靈力高強。六界之中,除卻天帝天後,水神一代,錦寧、夜神與火神獨領風騷,靈力高強,占了六界天才榜首前三。
“星辰之力,無比精純,於我大有益處。今後,我便與你一起輪值。”楚墨從地上起身,伸手幻化出一身墨色水衫,對潤玉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這樣雖好,可日夜顛倒,你也甚為辛苦。”潤玉眼底明澈,對楚墨的決定提議道。
“此乃小事,無傷大雅。”楚墨揮揮水袖,毫不在意道。她話音剛落,便瞧見棲梧宮雲海之上,一隻赤火鳳凰衝破雲霄,直上九天,卻被一道藍色流光擊中,墜入雲海之中,不見蹤影。
“那是旭鳳!”潤玉也看見了這景象,口中疾呼道。他視荼姚為死敵,可旭鳳,對他這個兄長一向真心實意,潤玉也是真心擔憂他。
鳳凰涅槃,九死一生。度得過便不死不滅,好得永生,度不過便化為灰燼,煙消雲散。
旭鳳繼承了他母親強大的鳳凰血脈,一出生便靈力高強,得封火神。可享受鳳凰強大血脈優勢的同時,每五百年便要曆經涅槃重生的劫難,直至修煉到不滅之境,方可停止。
“擔憂什麼那隻鳥素來命硬,不會有事。”楚墨態度風輕雲淡,抬起手接住一顆隕落的星星。星星就要燃儘最後的生命,在楚墨手中像隻一閃一閃的螢火蟲。
“我始終是不放心,錦寧,我去棲梧宮看一下。”
潤玉淡雅的眉微微蹙起,麵上一副好兄長的模樣。
“隨你。”楚墨不可置否,轉過頭,便見潤玉已經很離開了。
楚墨勾唇一笑,繼續垂頭看手裡的小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