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美人麼?應當是。
翌日小薩和小吉合契,他領著大家一塊去廣場,共同見證一雙護法的良緣。徐八遂手掌拍得都紅了,高興得大飲數碗好酒,穿梭在魔修堆裡咋咋呼呼地討要份子錢,轉頭又一股腦地捧到新人麵前借花獻佛。
其他人直噓:“主上怎麼這麼摳!自己都不出份子錢。”
他打著酒嗝哈哈大笑:“主上沒靈石了,靈石都掏心窩子送媳婦了。”
說著又跑去豪飲,飲夠後也不要人陪,溜溜噠噠地跑去燙不死人湯泉,嘿咻一聲就鑽進池子裡,濺起老大水花。
徐八遂鑽進水裡練閉氣,忽然睜開眼,醉眼朦朧看見水中有美人虛影,便在水下笑開。
這兒你也來過。
水下一笑便嗆,他鑽出水麵狗刨地遊向岸邊,美人的虛影便在身側,輕語和湯泉的漣漪一起擴去:“魔尊也會溺水啊。”
徐八遂吭吭哧哧遊到岸邊扒拉住岩石,醉醺醺道:“周白淵,你也不知道托我一把,老子現在會遊泳了,不用你了——”
魔尊泡著溫熱的水趴在沿岸睡大覺,夢境和現實一時顛倒混淆,似是被那人摁在水裡顛覆欺負,還要聽他滿嘴的浪話。
日出那人還不消停,俯身吻過他第七顆痣,仰
首時眉目間水霧淋淋,笑意比熱泉還蕩漾。
“你身上有我。”
徐八遂猛然睜開眼,如溺水者一般按住心口痛苦喘息,鑽進水裡一頓嗆,這才把酒徹底醒,上岸來匆匆忙忙趕去完成美人畫。
添上鼻梁和輪廓,美人含笑異界來,徐八遂覺滿足,心口又割裂般難受。
新的夜裡和道侶同床,他失眠到半夜,隻好溜到偏殿去睡空床,於是又做了個奇奇怪怪的夢。
夢見自己那人按著……日。正麵被壓了許久,隨後被抱起來推在牆上從背後無可逃避地壓緊實。腦袋還被掰過去,被那人強迫地親和咬。
徐八遂震動異常,嚇都嚇死了,趕緊爬起來跑回去,脊背挨著周六心驚膽戰地補覺。
而夢不由得他不做。
“我恨你,徐八遂,我恨死你了。”那人喃喃著,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互相掐,互相靠近。
“我真想這樣……可我不能沒有你。我賤得離不開你。”那人瘋魔地親吻他的眉眼,“彆讓我再等下去了……我受不了,我受不了……”
天光熹微,徐八遂赤腳下地跑到南柯閣的鏡子前,胡亂脫下衣服,粗喘著氣——鏡中的他一身破破爛爛,這裡那裡,各色疤痕鮮明可怕。可他怎麼觸碰自己,都摸不出疤痕,也感受不出痛。
他跑去將先前畫作卷起,鋪開新紙提筆重新畫。這一回從頭到尾,無一筆凝滯,名為周白淵的美人躍然於紙上,一如他夢中那般,叫人神魂顛倒。
徐八遂伸手輕觸畫中人眉眼,竟見紅痕從他眼角落下,恍如一行血淚。他倉皇後退,待指尖劇痛才發覺是指頭小傷落的血滴。
室內天光大作,他凝望畫中人許久,收起畫妥善卷好,收拾妥當一切回身而去,遇見駐望不知多久的周六。
“徐八遂。”周冥沙啞地喚他。
“周六,對不起。”徐八遂直打揖,好似一隻招財貓,“我要負你了,我想去找到這個人……我沒法和你做道侶了。”
周冥從天光裡來,凝望他淚光閃爍的愧疚眼神,猛然將他抱進懷裡:“這裡不好麼?何必去追尋那飄渺的幻夢?”
徐八遂不安地掙動:“對不起……對不起……他一直在哭,我不能丟下他,我得、
我得找到他。”
周冥貪戀這一瞬的溫熱和生氣,萬般不想讓這短暫殘忍的夢境消散,卻又撼動不了現實夢境相換的界限。刹那自主,隨後提線木偶一般,看著未死未生之人撥開他,緊緊抓著畫卷出去,一一道彆。
徐八遂袖著畫卷朝他的親朋好友做道彆:“魔界沒有這個人,也許仙界有,我去仙界走一遭。不管咋樣,我得去找個明白,大家等我一下下,就等我一下下哈,回來咱們一起吃好吃的。”
所有完好無損的夢中殘缺者都不舍他離去,徐八遂兩難抉擇,終還是搖頭:“不行的,我還是得去把周白淵找出來。”
徐惑上前也想阻攔他,叫自家媳婦捉下了手。
“那周白淵的畫能給娘親看個全麼?”
徐八遂彆扭地上交了畫,無痕展開掃過,半晌點點頭:“他長這個模樣啊。”
徐惑哼哼唧唧:“這人長得雖好,麵相卻一副寡情的倒黴衰樣。”
無痕隻笑,卷起畫遞回給崽崽:“那也是小遂兒選的。”
徐八遂麵對爹娘隻知點頭傻笑,眷戀地看著他們的每一個神情。
無痕捏他鼻子:“一場南柯大夢,你願意去翻越,比你爹強。”
徐八遂看到娘親眉心的心魔印變成了紅色,一時茫然:“啊?”
無痕擁住他:“去吧小崽子,去你未去之地,去未闖過的邊界,跨過那兒,也許就有你回家的路。”
徐八遂驟然難以抑製空蕩蕩的胸膛裡翻湧起悲痛。他抱住紅衣的娘親,回望過桃源鄉一般的新魔界,凝望過一張張完好的麵孔,眺望這完美得不似真實的夢境,一身慘痛又不知痛在何方。
“去吧遂遂。”無痕低聲笑,“該歸家了。”
不論我們的家如何瘡痍。
作者有話要說:布偶:嗚嗚嗚嗚
野貓:哭哭啼啼跟個怨婦一樣!
布偶:嗚嗷嗷嗷——
野貓:⊙□⊙
嶽母:這女婿長得不錯⊙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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