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 87 章(1 / 2)

仙界滄瀾,冬去春至,流光溶溶。

第一劍仙君同仙尊和滄瀾掌門周曜光在花樹下對坐。仙尊換回了他洗得發白的天青道袍,取出他埋了三十數年的喜酒,斟一杯給徒兒:“陳年好酒,小六,你也嘗嘗。”

周冥接過他的酒杯,抿上一口,醇厚得難以形容。

“好喝麼?”君同仙尊問著?,自己也啜了一口,輕笑著?自答:“果然是好酒。”

周冥有些?遲疑:“這味道......不?像是仙界所有。”

“對。”仙尊一飲而儘,“上代魔尊與他的所愛合契時,他專門釀的喜酒。一生隻喝一次,自當是一生當中最?醇香的酒。”

周冥不?似師尊海飲,他覺得手裡?的酒杯燙極了。他看著?一切如常的師尊,注意到他掌心裡?還有未好的灼傷,那是在魔界罪淵上受的傷,也許是因那烈焰過於熾烈,又或許隻是師尊保留下的遺跡。

“師尊。”周冥默默看著?超凡出塵的師尊,不?拐彎地問:“您心悅那位麼?”

君同仙尊神色如常,答:“有些?人隻適合做友人,我和他惺惺相惜,互為敬慕,也互不?乾涉。就好像有些?人生來隻適合做道侶,不?管起初是對手抑或敵人也罷,最?終都會牽到一處去。”

師尊從來不?會說謊,他隻會轉移。

“也有些?人,隻適合做陌路人。”君同仙尊喝著?酒,看他,“像你和徐珂。”

周冥眼睛有些?脹痛,默默無言地仰頸喝儘了杯中酒。

是。並非錯過,而是他不?適合。

“這滋味很?好。”仙尊品著?酒說,“紅塵囂囂,有過一位知交,很?好。”

師徒相對飲酒,過了半晌,風過,花葉簌簌飄落。君同仙尊鼻尖一聳,側首看向?一邊,眉目微微動了。

周冥也聽見了什麼動靜,環顧四周,忽而看見草叢裡?鑽出一隻灰撲撲的倉鼠,豎著?兩隻爪爪,滾圓漆黑的眼珠子瞧著?他。

君同仙尊的眉目黯然又歡欣,舉杯向?倉鼠示意:“喝酒麼?”

“吱!”倉鼠抬爪撓撓頭,左顧右盼的,這時草叢裡?又擠出一隻白色的貓咪,粉色的鼻尖蹭了蹭倉鼠。

倉鼠往前一跳,靈流

湧動,褪去偽裝,成了身?著?紅衣的魔界尊主。

周冥毫無準備,手裡?的酒杯哐當地掉落,回神後立即將腰間的凝思劍隱去,又趕緊在周遭禦起遮蔽的結界,心臟撲通直跳。

他怎麼還敢這樣悄無聲?息地潛進來?滄瀾當年火鐘夜鳴,至此所有滄瀾弟子都對魔尊徐珂恨之入骨,若非兩界之間還有結界,仙修們早就群起攻之了,好歹把麵?目變換一下......師尊、師尊還在這兒呢!

徐八遂不?知道周掌門心裡?的擔憂緊張,他彎腰把美貌的大白貓抱起揣在懷裡?,自來熟地坐到了君同仙尊的旁邊:“喝!這是什麼好酒?”

君同仙尊再取一個?酒杯,斟滿給他,不?說出處隻笑。

徐八遂一手抱著?貓,一手接過酒杯,喝完大聲?喟歎:“這世上居然還有這麼好喝的酒?!”

仙尊答:“酒中蘊著?愛意,自然醇香。”

周冥見這兩人相處融洽,些?許不?解,吊著?的心鬆泛了。魔尊看樣子不?似是來找他的,他便?安安靜靜地在一邊坐著?,豎著?耳朵聆聽他的聲?音。

徐八遂遇著?好酒,舍不?得囫圇吞下,便?晃著?酒杯嗅酒香,帶著?笑意和仙尊聊天:“我不?請自來,老頭,你們不?介意吧?”

“我和小六無妨,但滄瀾其他弟子怕是不?能。”君同仙尊輕歎,“你往後也需慎行,兩界之仇,六界偏見,向?來很?難淡化。”

“嗯。”徐八遂點過頭,聲?音低了些?,垂著?眼還掛著?笑,“月前,你幫我們魔界渡過浩劫......我還沒向?你們道過謝呢,謝謝了啊老頭。”

他側首向?周冥,白貓也睜著?他那寒意凜凜的眸子看過去。

“周六,我也謝謝你。”

周冥輕輕嗯了一聲?,手不?自覺地攥著?腰間已隱去的劍柄,指尖微不?可察地顫抖。

君同仙尊點了點頭:“魔界如今如何?”

“萬事大吉。”徐八遂唇邊浮見?小酒窩,“仙界呢?海鏡怎麼樣了?”

“裂痕不?小,修為深厚的大妖已經見?形了兩位,惹得仙修們如臨大敵。”君同仙尊淺啜酒,“好在他們沒有惡意,我等與他們商討到前日,才算把仙妖兩界的往來協議定?

好了。妖修強悍,仙界習慣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偏見,海鏡裂痕可補,人心難補,慢慢來吧。”

“兩個?大妖......”徐八遂嘴巴張成O形,“是一隻耳朵邊有羽毛的,和一隻九尾狐妖嗎?”

君同仙尊和周冥俱愣住:“你怎麼知道?”

徐八遂抱緊了一頭霧水的白貓,眼中柔和:“我在夢裡?見過他們,羽毛那位是妖王,名叫偕,狐妖是他伴侶,就叫九狐。他倆看著?不?壞。”

“妖界和我們魔界相反,常年下著?冰雨,日子也極難過。”他想了想,抬頭來自薦:“往後如果仙界和妖界出了什麼摩擦,若不?嫌棄,我願意在兩界裡?頭調解。”

周冥無言,君同仙尊則給他斟滿:“好,那我也替將來的仙界,向?魔尊道一聲?謝。”

徐八遂笑:“不?必,我欠滄瀾的。”

白貓要直起來,叫他抱回去了。

君同仙尊看了白貓一眼,搖搖頭:“滄瀾欠白淵眾多?,債已理?不?清,魔尊代我照顧他,便?是我的恩人。”

白貓安靜了,不?自在地瞟了一眼同樣安靜的周掌門,徐八遂聽見他傳聲?來:“師尊還不?知道我犯過的罪孽。”

“嗯,周六守著?你的秘密,也沒把你除名。”徐八遂摸摸白貓,“是你的師哥兼堂哥啊。”

周冥眼見氣氛凝滯,便?咳了咳:“對了,魔尊造訪,便?是來問候和閒話的麼?”

他其實想委婉提醒一下,滄瀾裡?有太多?人對他敵意仇視不?減,往後要多?加小心。

隻是這話還沒想好怎麼說,徐八遂便?笑起來,白皙的手揣進緋紅的衣懷裡?,掏出了大紅的帖子。

“十天後正?月十五,我要和白淵合契了。兩位,屆時來喝杯喜酒不??”

徐八遂把喜帖遞過去,君同仙尊從容接過,眉間浮見?了然和欣慰,點了頭:“嗯。”

周掌門則愣了片刻。

徐八遂又從懷裡?掏出一把包得肥嘟嘟的大紅喜糖:“啊,這是白淵自己做的,地道的魔界特產,那什麼,師尊,師哥或者堂哥,你們也嘗嘗?”

白貓尾巴輕拍徐八遂的大腿,扭頭把腦袋埋在了魔尊的懷裡?,剩兩隻雪白的貓耳朵輕微地抖。

君同仙尊接過

滿掌的糖果,忍俊不?禁:“好。”

徐八遂撓撓紅透的耳朵:“我們魔界是窮鄉僻壤,我這人性情凶惡相貌鄙陋,這會要娶你們仙界養出來的大美人,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白淵代我安頓了我的家,我卻沒什麼能為他,還有他的家做的......總之,我向?真心為著?他的你們立誓,隻要我在世一日,絕不?餓他一口。他周白淵便?是我的心肝,我定?然疼他到人世儘頭。請師尊、兄長放心。”

白貓的耳朵也隨著?魔尊的土味宣誓變紅了。

周冥木木地接過了喜帖和喜糖,唇角浮起淺而薄的笑意:“......自然是放心的。”

徐八遂輕撫著?貓:“我來主要為的就是這事。”

風再起,魔尊抱貓起身?,告彆前又提到了一事:“對了,兄長說過涉獵推算的咒術,這個?術法於身?體損耗頗大,往後如果不?是必要,還是儘量少用為好啊。”

周冥輕笑:“承弟媳的情了,多?謝忠告。”

徐八遂也笑:“保重。”

他輕振袖,人又變回那平凡的倉鼠樣,白貓咬住他後頸,倉鼠爬上他的背,一貓一鼠鑽入草叢裡?,聲?響和氣息很?快俱消失。

君同仙尊蓋上酒壇,抬手摸摸周冥的腦袋。周掌門手裡?捏著?糖和喜帖,什麼也沒說。風颯颯吹過,他的銀發從肩上垂落,左眼視線模糊,偌大天地,眼中隻剩下這麼熾烈的紅。

*

十天後,正?月十五,經過一番內外修整,魔尊和他的道侶終於要合契了。

大護法澤厚和寒天也湊合著?要在這天一塊把合契的大事給辦了,積壓了二十年,澤厚興奮的程度可與饕餮掏寶見到滿當當的飯盆時媲美。

大美人周白淵終於換下了他鰥夫一般的素淨白衣,換上了魔尊苦練許久繡出的大紅喜服。那繡功勉勉強強,但人顏值過於爆表,他一出來,見到他的人無不?兩眼發直。

魔修們大多?笨口拙舌,想來想去也不?知道怎麼形容主上迎娶的漂亮媳婦,隻蹲在一塊兒吭吭哧哧:“怎麼覺得主上不?夠靚,襯不?上夫人了?”

“害!以貌取人,以貌取人!主上要是想靠美貌搞事情,那早一事無成了。人家明明是用一顆雖然乾癟但是誠實的

心去抱得美人歸嘚。”

正?說得起勁,主上的聲?音從頭上傳來:“誰乾癟?”

眾魔修大吃一驚,紛紛跳起來打揖:“沒沒沒,主上豐滿滴很?,蛤蛤蛤。”

主上哼了一聲?,大紅色的衣角微動。膽大的魔修抬眼一瞧,原本以為主上素日穿慣了紅衣,今兒反差不?會大到哪去,誰知這麼一瞧,魂魄差點給震飛了。

主上他另辟蹊徑,上了紅妝!

這精妙的手法絕對出於吉護法的手!

徐八遂攪完族人們的八卦便?順路朝周白淵而去,總忍不?住想伸手去摸摸臉。

一個?時辰前小吉幫他塗塗抹抹,絮絮叨叨個?不?停:“論相貌和風華,公子便?是穿著?麻袋也是絕色,主上雖也生得好,但素來灑脫慣了,些?許行止和公子一比就顯得猥瑣......”

徐八遂:“......我有這麼不?堪?!”

“哎呀哎呀是和公子比呀,換作任何他人都會被公子比下去的嘛。”小吉笑得打嗝,“這不?幫主上修一修,待會才不?至於被公子壓成村夫麼?”

徐八遂麵?目猙獰:“村夫......”

成,媳婦太漂亮,他也得認真地倒飭一番。

隨後小吉就在他臉上一頓描畫,尤其眼睛那塊,描得他快睡著?了。

“好了沒啊小吉?”

“沒呢,主上眼睛神采最?好,這妝多?一分太濃,少一分壓不?住眸子裡?的光,最?得細細落筆。”

折騰了許久,這倒飭才算結束。

徐八遂打著?哈欠睜開眼:“有鏡子不??給我看看。”

小吉滿意地放下妝筆:“先不?看!畫得太好了,您今天就是那個?禍水!”

彼時小薩從屋外敲門闖進來:“小小,你怎麼弄這麼久?沒把主上畫殘了吧……”

徐八遂半忐忑半無聊地坐在那,看見小薩推門進來,一見他便?腳下趔趄,半個?身?體撞在了左邊的門上。她們的女兒小可探頭探腦地也鑽進來,也是兩眼一瞪,梆地撞在右邊門上。

這一係列反應促使徐八遂嘴角抽搐:“這麼醜麼?”

小薩立即擺擺手:“不?是,見過主上各種狼狽樣和摳腳的糙漢形容,沒見過這麼精致的樣子,一時很?震驚。”

小可則三兩步跳到他麵?前,抓

住他的紅袖一本正?經地流哈喇子:“主上哥哥!咱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嫁給我吧!”

徐八遂:“!”

這稱呼,先前小丫頭還叫他叔叔的!

熊孩子很?快被小薩和小吉逮起來雙打了。

他則喜滋滋地想,當回哥哥的感覺真好。

這會徐八遂埋著?愉悅的小碎步,想著?遇到小黑花後要如何如何,不?多?時便?遇上人,打上了照麵?。

周白淵看見他,走不?動道了。

徐八遂看著?他,也走不?動了。

不?知怎的,徐八遂總感覺周遭的氣壓有些?扭曲,腦子裡?忽然浮見?了另一個?模樣的周白淵。

他也是穿著?一襲紅衣,喜服上繡著?一條極其漂亮的銀色蒼龍。他的心魔印和眸子都赤得驚人,一身?紅衣既顯豔麗惑世,又顯戾氣深重,如從血海踏浪而來。

周白淵亦是。他眼中的徐八遂忽然變了個?模樣,喜服上繡著?一隻漂亮但顯凶惡的赤色虎奴,獠牙幾乎呼之欲出。而他眉心有了一針紅色的心魔印,添了幾分悲愴與風情。

另一邊,澤厚和寒天手牽著?手出來,他們倆亦俊朗無雙,有趣的是澤厚眼睛被一段紅緞蒙上了,手由著?寒天牽著?,唇角要咧到太陽穴去。寒天依舊一臉肅然,唯有耳朵發紅,暴露了不?一樣的心緒。

肥嘟嘟的饕餮掏寶叼著?個?花籃跑過來,在四個?大紅衣服的帥鍋裡?毫不?猶豫地把花籃送到了主子麵?前。

徐八遂回神,彎腰去拿它的花籃,周白淵亦回神來,匆匆上前和他一同拿花,低頭自他耳邊輕聲?:“吾妻,這般模樣,記得下次隻能我瞧。”

徐八遂脊背徹底一酥,也從中醒神,今天過後,這人徹徹底底屬於他,是他的周白淵,他的妻,他的夫。

“主上!”寒天頂著?一堆哄笑聲?紅著?耳朵過來,澤厚像匹大狼般叫他牽著?過來,側著?耳朵笑:“笨蛋弟弟,今天你有哥帥嗎?”

徐八遂從花籃裡?取出一朵花插在他耳朵邊:“今天你最?美,瞎子。”

“喲吼?讓我也瞧瞧——”澤厚摘下紅緞,抬眼一瞧,兩條眉毛一高一低,方才還笑得合不?攏嘴,這會神情一言難儘。

“怎

的?”徐八遂眉飛色舞,“能不?能和你一較高下?”

澤厚氣呼呼地轉向?周白淵,鬢邊大紅花一抖:“乾,便?宜你了!姓周的你上輩子鐵定?是積了大德,這輩子才能嫁給他,我警告你,往後再敢傷他一根頭發,我跟你沒完!”

周白淵笑意消失,肅穆鄭重地保證:“我絕不?會傷他。”

“欸欸恐嚇你弟媳乾嘛?寒天,快把他那眼睛蒙回去。”徐八遂插科打諢把話頭扔回去,忽略澤厚話裡?的上輩子,隻不?自在地摸摸下巴,越發好奇自己這張臉經由小吉的手描畫成了個?什麼樣子。

他見周白淵變嚴肅凝重,便?把花籃塞他懷裡?,勾他另一隻手,傳聲?挑釁一問:“愛妻,我今天是不?是特彆帥?”

周白淵繃緊的手背放鬆,拇指摩挲著?他回應:“特彆好看。”

徐八遂低笑著?摩挲回去,眼睛將他從頭打量到腳,大庭廣眾之下以眼神開車:“你也是,瞧得我心癢。”

澤厚看不?過眼,摟了寒天哼唧:“你看他們,沒羞沒臊。”

寒天哦了一聲?,身?體僵直,麵?色無異,走起路來卻同手同腳。澤厚見了好笑,捏了他的腰取笑:“怎麼,緊張啊?”

寒天繃著?臉,紅著?耳:“一生隻一次的儀式,怎麼可能不?緊張……”

前方小薩和小吉也攜手來,小吉聽了寒天的話深以為然,笑道:“說得是,我那會也是緊張兮兮的,走不?動了都。”

澤厚好奇:“哇哦,那你怎麼克服的?”

小薩唇角一揚,矜持地接了這話:“我抱著?走。”

一陣寂靜,隨後澤厚不?由分說地把寒天扛起來架在肩上,不?顧媳婦羞窘的大叫,一路高歌猛進去了。

徐八遂笑得前仰後合,轉向?周白淵大笑:“你看他像不?像一條傻狗!”

周白淵躍躍欲試:“我們也來麼?”

渾然不?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的魔尊爽快地應了:“來!要個?和他們不?一樣的霸道姿勢,要把他們的風頭蓋過去的那種!”

周白淵露出小犬齒,當即對他上手。

抱著?橘貓的微城正?趕過來,差點迎麵?撞上扛著?寒天的澤厚,趕緊閃到一邊,伸長脖子眺望那一騎

絕塵的背影,發出了沒見過世麵?的驚歎聲?:“竟恐怖如斯。”

剛驚歎沒多?久,又聽一陣熟悉的大叫聲?飄來,他循聲?而去,隻見自家哥哥騎在他家道侶脖子上,驚恐萬狀,羞憤捂臉。而那姓周的一臉淡定?,兩手抓著?魔尊擱他身?前的兩腿,就這樣當他的大馬。

微城目送他們揚塵而去,一臉震驚。

身?後的小徒弟端詳他側臉,笑了出來:“師父想說一山更比一山高?”

微城回神,沒好氣地哼了兩聲?,撩起衣擺追上去了。

“誒,師父等等我——”

橘貓縮在微城的懷裡?眺望著?他們的背影,異色的兩隻眸子漾開無邊笑意。

合契大典,正?月十五,這日子算是六界都認同的情人節,這天不?止魔尊和護法合契,魔界也有不?少族人選擇這一天完成儀式。紅衣兒郎和姝麗都到了廣場彙聚,魔界隻這地兒有足夠空間和排麵?,但這回不?一樣的是廣場中央建了一個?新的高台,用的冰一般的靈石所鑄,潔白無瑕。它坐落在八根宏偉的柱子中間,是即將名分落實的魔尊夫人搞的。

一片冰心在腳下,夫人聚出了九節台階,在高台上親手鐫了“執手台”三字。也許以後,這高台還會有珂燼、遂淵等奇怪的彆名,它會變成魔修們合契時的見證地點。在群星之下,蒼涼之上,見證一代又一代的至死?不?渝。

周白淵架著?徐八遂到廣場,魔修們載歌載舞,對著?他們撒花撒糖,徐八遂騎在周白淵脖子上,一眼能望見廣場全貌,乃至那魔都之外荒蕪壯觀的天儘頭。

吉時已到,周白淵奔到執手台下,把魔尊放下來,看他臉色紅豔,且嗔且羞,笑意不?息。他想抱他上去,魔尊不?肯,兩人便?牽著?手走上執手台,步伐同調,喜服紅袖輕拍。

喧鬨的廣場慢慢寂靜下來,魔尊夫夫的腳步聲?回蕩開來。

“天長地久。”

周白淵邁上最?後一節冰階時如是說,眼睛忽然便?濕潤了。

徐八遂與他兩手相扣,微仰著?看他,澀然地點頭。

“年深歲久。”

周白淵紅了眼:“我握了你的手,就不?放開了。”

徐八遂道:“你再握緊點。

周白淵用了極大定?力?才忍著?不?落淚,扣緊他十指,顫聲?先宣誓:“天地之間,萬物皆微,唯君是我心頭血,骨中髓,融我血肉,烙我心魂。我周燼……此生隻求徐珂為道侶,禍福相依,生死?相守。”

徐八遂喉頭哽咽,猛深吸幾口氣才帶著?哭腔說出他的誓詞:“紅塵狂流,白雲蒼狗,我徐珂隻求和周燼相思與共。來日喜樂,我和你共享,來日浩劫,我和你同赴。亂石從風,亂世從命,我什麼也不?從,隻從周白淵。我們再沒有潛彆離,沒有不?得哭,隻有相望兩不?厭,相守兩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