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前,是看不到的。”
少年在微笑。如此靜謐溫和,幾乎怯弱。
但與此同時的這一瞬。
夏油傑如墜冰窟。
他的直覺本能的感知到了,那種足以顛覆所有的瘋狂,如看到無法理解的龐大之物。
以及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更高的地方居高臨下的打量和觀測著他。
純白的小獸,尾巴一甩一甩。
圓圓眼無比可愛。
慕強和渴望力量,可以說是人類本質的一部分。
但擁有了這一切的那個少年,仍舊像個普通人一樣看待著周圍,也遵循著之前的生活而沒有改變。
――夏油傑想起來夜蛾正道將他和硝子叫出去後的談話。
‘江原勝是普通人,他和咒術師不一樣。’
‘看起來是個非常尊師重道的好孩子。’
‘和他好好相處吧,傑、硝子。’
‘用你的理念來解釋……咒術師要維護普通人對世界脆弱的認知。’
“……”沉默至驟然驚覺的這一刻,夏油傑感受到順著脖頸濡濕過的冷意,他差一點就要對這份神跡一般的力量延伸出貪婪。
如果人人都能擁有後天殺死咒靈的能力,而不是由先天決定……
[那天之前無法看到]
但那個人似乎對此,並沒有很好的認知。
所以夏油傑從那句話中體味到的,屬於那個少年的情緒,隻有不在意而已。
是的。他不知道。
關於他究竟說出來了一句什麼樣的話,其中所含堪稱恐怖的信息量,以及足以撼動‘規則’的力量……對這些,全都一無所知。
於是,他在暗潮湧動的晦澀目光之中步伐輕快。
目光輕盈。
他展開雙臂,迎接夏日的燥熱微風,笑得開懷而敞亮。
夏油傑很難表述出自己這一刻的心情。
甚至非常詭異的,產生了一種幾近悲憫的慈愛。
那個輕快地,像飛鳥一樣的孩子。
他正沿著樹蔭晃動的光斑跳躍,跳向滿是光明的苦澀之地,太陽是眼睛。
雙臂展開而旋轉的那一刻。
他意氣風發的,像擁有整個世界。
“――所以啊!”
他背過身去,影子被拖拽的細瘦,伶仃而頎長。
“從前看不到,什麼都不知道。”勝彥所麵向的方向,是進入高專的門戶。
沿山而上的石板階梯,純紅的鳥居如通向高天原。
“現在能看到了,所以就發現……大家真辛苦啊。”已身處此地的少年,聲線明澈,若朗月脈動,“夏油同學是一直在和那樣的東西戰鬥吧,那些漆黑又龐大的惡意。”
“……是啊。”丸子頭的高大少年,不動聲色,“那是詛咒。而和詛咒戰鬥,是咒術師的宿命。”
“人類的負麵情緒會誕生詛咒,詛咒的等級從四級到特級。”夏油傑目光微頓,“那天的那一隻,是特一級。”
在夏油傑的視野之中,隻有少年人微微晃動的發梢,那上麵有一點太陽的色澤,折射著淡金的蒼白感。像是在消融。
“果然,大家都很辛苦。普通人和咒術師都是。”得出這樣的結論後,少年人的嗓音仍是帶著笑的意味,“很辛苦的人因為悲傷難過的事情產生出的負麵,變成了那樣的東西,又會反過來殺死自己。”
“就像是潛意識裡無論如何也想要殺死自己一樣,但是又始終掙紮著不肯絕望,畏懼死亡。”
好像突然想起什麼,聲音虛渺一瞬。
夏油傑想去更仔細的體味,卻發現對方已經轉移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