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
坐在長椅上,影子被夏季日光拖拽,眉尾柔和得幾乎伶仃。
右側的鬢發稍長,於是被發帶束起。
雙手交疊在膝蓋上,是非常溫和的坐姿,完全屬於大人眼裡‘乖巧的好孩子’這樣的印象。
但在夏油傑眼裡,他所注意到的,其實是另外的東西……那個人的尾指上的圈戒,和拇指指甲上的羅馬數字的花紋。
――那是魔法,那是奇跡。
那是,死亡。
“很像吧?”
五條悟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夏油傑背後的位置,像一隻貓,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悟,不要突然站在彆人身後。”夏油傑緊繃了一瞬,意識到是五條悟後又放鬆。
“耶,有什麼關係,你該不會是被嚇到了吧。”瞳色如高天般遙遠的少年人,手上墨鏡晃了一圈,“傑,好遜。”
“隻是稍微走神了一下。”夏油傑移開視線,再次向樹蔭下的那個人投以目光:“是真的很像啊。”
“畢竟是親人嘍。”五條悟拆開一根新的棒棒糖叼進嘴裡,“基本隻有眼睛不太一樣,那家夥是黑色。”
“……不。”夏油傑似乎回憶起了什麼一樣,微眯的眼瞳中倒影夏日天長,“其實是一樣的。”
拉麵店裡,隻有兩個人知道的對話。
一個人無識的將靈魂對光而凝望,滿目憧憬地如看向理想,於是也隻有坐在他旁邊的夏油傑看到了那一刻時的,他的眼瞳。
灰到柔和,幾乎靈澈。
“哪裡一樣?”五條悟對此沒有太多感觸,“傑你最近還真是奇怪,還在苦夏嗎?”
於他的時間而言,是真正的,和‘江原勝’隻有一麵的遇見。
之所以還能夠在那雙蒼天之瞳中留下印象,還要歸功於對方前所未有的出現形式。
但那之後五條悟就去出任務了,直到今天才回來,甚至‘阿勝’和硝子的關係都比跟五條悟來的更熟悉。
這是信息差所形成的無法共情。
“不過總歸是同胞的血親沒錯啦。”五條悟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隻有一胞同出,才會有那麼一致的內裡。”
雙胞胎是奇跡一樣的存在。
會有一模一樣的臉,甚至一樣的身高。是外人輕易無法斷定究竟誰是誰的存在。
不過作為異性的雙胞胎,能相似到這個程度依舊神奇,簡直就像是……女孩子的‘阿勝’。
下頜線條更加柔和,眼睛大一點,瞳色深淺度有些區彆。再就是身高差。
除此之外,再無區彆。
“應該是江原的妹妹吧。”那雙如寶石般的眼瞳,粼耀天之淨,有如神子看向人世的高遠,“我的眼睛告訴我,她和江原是雙胞胎,不過就算沒有六眼,也能一眼看出來她是年幼的一方。”
說得對。夏油傑不動聲色的認同了好友的話,打量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對方身上。
細細的手腕和腳踝。
略帶嬰兒肥的臉,努力端起大人氣勢的沉穩,實則淨澈到近乎懵懂無識的眼神。
“真麻煩啊,到時候不會哭吧。”
麵對這樣像是國中生體型的軟綿綿的孩子,臭屁dk完全無法擺出自己的顏藝臉,隻能和自己的好友進行內部抱怨。
“到時候如果哭了怎麼辦……怎麼讓這種小孩子過來嘛。”
和咒術師不一樣。
普通人很難以麵對親人的死亡……其實咒術師也一樣,他們隻是更加習慣了生命的消逝這件事。
夏油傑低垂著頭,似乎是為了避過盛夏熾盛刺眼的太陽光線。
……好熱。
五條貓貓一邊抱怨著世界之大和夜蛾老師的不靠譜,一邊問夏油傑有沒有在聽自己說話。
“傑傑傑傑傑――到時候就交給你啦,我可不擅長應付小孩子。”少年張揚的聲線和林梢上傳來的蟬鳴相得益彰,“你有沒有在聽,你怎麼了,你叛逆了嗎夏油傑baba”
“……好熱。”夏油傑如此回答。
五條悟掀了一下墨鏡後了然,“苦夏嘛,沒有無下限術式真是辛苦。”
“是啊。”夏油傑笑笑:“交給我吧,畢竟是阿勝的――”
“姐姐。”
與其說是少女,倒不如說是‘幼女’感更強一點的女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站在了dk們的身前:“是勝的姐姐哦。”
那是一種強烈的優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