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遙的容貌精雕細琢,年齡也小，無論是外貌上的優勢還是年紀上的意外性都足以令人驚訝，兩者疊加在一起,更輕易引起熱議。
媒體望風而來,比之前積極百倍地紛紛舉起手。
熱烈的呼聲之中,唯有中排的俞炎和徐曜安靜異常,在很長的十幾秒鐘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俞炎無言沉默，目光盯著康遙，怎麼看舞台上的人都依然像是他曾經見過的那個康遙。
一樣的名字,一樣的聲音，說話時那副得意傲然的神情……
可正因如此，康遙是大天元老總的事情才顯得比任何時刻都更加超出現實,難以接受。
他怎麼可能會是……
俞炎愣了好一陣,問徐曜道：“你知道嗎？”
說完，俞炎也想到了什麼,再看徐曜，果然神情之間和他並無區彆。
或者說，震驚雖然是一樣，但震驚之下,奔湧的情緒比他多了太多太多。
徐曜幾乎是失了聲的。
從看到康遙出現在舞台上到康遙開口說完第一句話,他已經被巨大的衝擊衝的頭腦轟鳴，再也分不出一點神給旁人。
他太熟悉康遙了。
康遙說話的神態、走路的姿勢，發笑的語調，甚至於每一個細小的動作徐曜都一清二楚,縱是康遙的父母都需要時間去確認，徐曜也能在任何一個場合輕易地看到他，何況還是這樣光芒璀璨的聚光燈下。
然而,明明一眼就認出了康遙，徐曜的感覺卻像是完全不認識康遙一般。
他看著康遙叫人搬來了沙發，看見康遙施施然坐在了沙發上，看到康遙放鬆肩膀，倚在沙發靠背上慵懶地開始回答問題。
台上，提問的媒體正詢問康遙道：“《百歲寒》前期投入了多少錢，對這次的遊戲有信心嗎？”
康遙笑著隨意道：“二十五億。”
這個數字似乎嚇到了媒體，媒體也沒想到大天元竟然如此的財大氣粗，驚了下才再次問：“那您對《百歲寒》上線後的體量預計是……”
康遙不假思索，張嘴便道：“五百億吧，隻限前兩個月。”
全場頓時皆驚。
彆說媒體，就連不懂行情的普通粉絲也都嚇了一跳，不過康遙一直在笑，倒也有玩笑的可能，眾人很快跟著笑了起來，媒體也調侃道：“看來確實是很有信心了。”
康遙隻是發笑，不去辯駁。
在眾人的凝視之中，他神態愜意，就連頭發絲都是美而放鬆的。
徐曜望著他，忽然覺得認識康遙這麼久，從沒有觸碰到完整的他。就在此刻，直到此刻，他才看見了康遙隱藏地比他想的還要更深的另一麵。
之前，徐曜已經聽說了康遙在學術上的成就，可那到底是從彆人嘴裡聽到的，和直白的親眼所見無法相比。
現在，他第一次自己看到，忽地猛然間發覺……他好像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康遙。
康遙，就是大天元的老板？
徐曜的思維逐漸轉動，終於能開始分析這過於離奇的現實。他在記憶之中努力的搜尋著，尋找一切能對照此刻真相的蛛絲馬跡……
說來，之前他見到韓野之時，韓野曾經說過他的老板年紀隻有十八歲，燕來在大天元工作，徐曜詢問燕來和康遙的關係時，燕來也說是雇傭關係。
可是誰能想得到，十八歲的老板就是當時就站在徐曜身邊的康遙，而雇傭關係也不是燕來雇傭康遙，而是正好相反？
徐曜緊接著又想起了好多好多。
康遙喜歡蹦迪喝酒，迪廳就和大天元的公司上下樓，每次他看到康遙的定位在這裡，都以為康遙又在玩，卻原來他不是在玩，而是在上班？
還有，韓野看到他和康遙在一起時怪異的表情，剛才要內測號時奇怪的問話，現在全都有了解釋。
徐曜明白了這些原因，卻遲遲接受不了現實，在他心裡，康遙一直是個窮學生。
隨即，徐曜又是愣住，萬千思緒都在一瞬間在腦中奔湧而過。
等等，康遙的成績可以是假的裝的，不務正業也可以是假的裝的，可他的家室是真的，他的父母是真的，身處那樣的家庭，他是從哪裡來的本錢。
“……”
徐曜低頭看了看自己，一時想起了他用來購買技術的二十億，那還是康遙掛在他脖子上親自給他透露的底價。
當時，他還暗想康遙恐怕什麼都不懂，現在回頭再看，竟是完全的主次顛倒，不堪回首。
那個軟件是康遙寫的……
原來是康遙寫的！
竟然是康遙寫的！
康遙和他天天睡在一個床上，將自己捏在手掌裡滾了一圈做完了生意，而徐曜還洋洋自得，不知整個過程其實都在康遙的眼皮子底下。
徐曜的精神都空白了。
舞台上康遙和媒體的問答還在繼續，他卻怎麼都聽不進去，耳邊全是耳鳴的聲音。
他想：康遙就是大天元的老板，說明康遙除了學術上的突破，自身一定是個電腦奇才，又說明他技術之強，隻要想賺錢，隨時都可以賺錢。
這便引出了徐曜一直以來從未懷疑過的奠定他自信的根基——
利益關係本來正是康遙和他戀愛開始關係的最前提，但如果康遙這麼有錢，那他當初為什麼要被自己包養？
徐曜完完全全地混亂了。
整個問答階段裡，他一直盯著康遙，一動未動。
等台上的回答問題環節結束，視頻中又開始亮起為發布會收尾的視頻，徐曜直接起身，追著康遙的蹤跡去了後台。
俞炎沒有攔他，後台的保安卻不能不攔。
徐曜人高馬大，平時總是誰都不正眼看，極少和人有肢體接觸，這回卻一個硬闖，闖的保安從兩個迅速變成了五個，不得不以打團來應對單挑。
情況一時鬨得有些混亂，眼見著五個保安都要被徐曜推平，一道聲音忽然從裡麵傳出道：“讓他過來。”
聽到這道聲音，徐曜的心臟不受控製地心悸，他穿過目瞪口呆的工作人員，直直來到康遙眼前。
他已經好久沒有這麼近距離地看過康遙，用這樣的角度細看，康遙仍是那樣一副不可方物的豔麗模樣。
康遙看著他，卻一點都看不出驚訝，似乎早就知道徐曜會出現，他開口道：“乾嘛？快一點，我還有兩個采訪等著。”
康遙的語氣仍是徐曜熟悉的感覺，光是聽著都叫人情緒湧動，徐曜儘量克製地問道：“兩個問題。”
康遙並不介意徐曜的突然地問話，隻道：“問。”
徐曜：“你以前說過幾次，你對出道一點都沒有興趣。”
康遙應道：“對。”
徐曜聲音發緊：“……既然如此，你當初為什麼要去參加賴星維的書模招聘會？”
書模選拔，是兩個人的第二次見麵，是他們正式開始相識對話的起點。
康遙聞言微微側頭，像是忍不住了一般抿住嘴唇，藏住笑意，悠悠道：“哦，你反應還挺快的，你說為什麼。”
為什麼，徐曜隻能想出那一個答案，就是康遙故意的，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全是康遙的預料之中，是他計劃好了的。
徐曜記起了兩人確定關係的那天，在公司遇到童紹，康遙開玩笑說他看中了徐曜的容貌和肉|體，想玩玩他。
他不想去想，卻不得不問：“你真的隻是想玩玩我？”
康遙並沒有出聲，他看著徐曜，忽然歪頭哼笑一聲。
他什麼都沒說，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隨後，康遙並沒有多留，轉身直接離去，工作人員迎著他給他指路。
匆匆追上來的韓野路過徐曜看了一眼，也追了上去。
走得稍微遠了些，韓野沒忍住回頭又看了徐曜兩次，後者還站著沒走，頭低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