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蘇晚想到了一種可能性,壓下心中的狂跳,拉開自己隨身背著的帆布包,果然從裡麵掏出了一份介紹信,是從她下鄉的大隊部開的,內容寫的是同意蘇晚從晏山到羊城的探親投靠,落款日期是一九七八年四月五號。
她是回到一九七八年了?還是記憶裡痛苦的後半生,隻是她剛剛睡著後的一場噩夢。
不,做夢不可能那麼真實那麼細節,蘇晚確定那是真實發生的,所以現在她是獲得了重生?
不管怎麼樣,此時此刻就是她新生的開始,她要重新地好好活著,活出個人樣來。
這時一個聲音打斷了蘇晚的思緒。
“蘇同誌,你也醒了?”
對麵一個小姑娘打著哈欠,小聲地跟蘇晚打招呼。
“嗯。”
這人知道她姓什麼,應該是上了火車後就交換了名字,但她現在沒有最近的記憶,怎麼可能還記得對方的名字,蘇晚也就隻能帶著和善的笑容點點頭打了招呼。
“你的兩個同伴都去洗漱了嗎?”小姑娘看過來,疑惑地問道。
“應該是吧,我也剛醒。”
她座位左邊坐的人看來就是吳博和孫靜兩人了,蘇晚怔了下。
她以前還真是天真,居然會相信吳博那人的鬼話,說什麼他爸是平反的大官,他不嫌棄她結過婚,想帶著她回去享福。
而跟著他們一起回去的孫靜是另外一個大隊的知青,說什麼是他親戚,她還真信了,親戚?一對野鴛鴦還差不多,蘇晚估摸著兩人現在是去廁所卿卿我我去了!
她原本是怎麼著也看不上長相堪稱清秀又毫無優勢的吳博,畢竟跟她謫仙般的前夫傅白榆比起來,長的真的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但是蘇晚當時大學沒考上,怕以後政策又有新變化,而且她做夢都想回城裡,想著反正申市那個家也回不去了,乾脆跟著去南方重新開始好了。
蘇晚這才同意跟吳博一起走,當然她走的當時,也隻是想把那人當跳板而已,沒想到反被鷹啄了眼,人家也想把你當跳板,想著你手上的錢。
她現在手裡有六百,在這個年代算挺多的了,要知道農村有的人家幾個勞動力一年收入也就一兩百塊。
這些錢有的是她在公社當老師的工資,也有一部分是傅白榆掙的,他有個姑姑嫁給了縣裡鋼鐵廠的小領導,所以有機會讓他去鋼鐵廠當臨時工,一年能乾三四個月也能掙百來塊,加上他一個人種地在村裡年底分紅也能分一百多塊。
兩個人一年到頭能掙五百左右,但是掙的多花的也多,蘇晚也不是能委屈自己的人,從小到大要風就是雨,看上的東西都會買。而且因為那孩子是早產兒,買奶粉看病吃藥也花了不少錢。
不過這幾年下來兩人的存款也有八.九百塊,因為她不要孩子的撫養權,離婚時傅白榆給了她大頭六百塊錢。
現在吳博想要她的血汗錢,可去他媽的吧!
她倒是要看看,等今晚上沒她的提醒,這倆人渣就連自己的錢還能不能保住,雖然過去了好些年,她記憶力也沒那麼好了,但是她還記得當時這趟車上有小偷,要不是她晚上突然醒了,看到有人在過道翻吳博的包,叫醒了吳博,他估計被偷得搖褲兒都沒得了 。
至於前世他們以給她找工作為由拿走了的六百,雖然現在不可能發生了,但是她遲早會報複回來。
蘇晚一邊回憶著,一邊將睡亂的頭發拆開,隨手將長發紮成漂亮的高馬尾,紮好頭發後,見對麵的姑娘還盯著自己,笑著問道:“同誌,現在幾點了?而且我有點蒙,忘了今天幾號了?下一站是到哪兒啊?”
如果下一站有到申市的火車,蘇晚準備下一站就下,羊城也沒必要去了,畢竟申市才是她的大本營,不僅熟悉,工作也更容易找。
那個姑娘回過神,看了下手表說道:“今天四月八號,下一站應該是十點多到星城站,現在是六點四十,對了,同誌你手上不是有手表嗎?”
蘇晚後知後覺地看向手腕,果然有塊漂亮的女士手表,“果然是睡蒙了,差點忘了我自己也有手表。”
這塊手表是她的彩禮之一,梅花牌,聽說傅白榆花了一百四買的,當然這塊手表後來也被吳博順走了。
星城站倒是個大站點,應該有到申市的火車,介紹信她倒是不用擔心,她離開晏山的時候,特意留了一手,塞錢找大隊長開了兩張介紹信,一張是到羊城的,還有一張就是回原籍申市的。
下火車後她就說坐錯了車,重新買票走人就是了。
那個姑娘聽到這話,也沒有懷疑,反而誇獎道:“我以前也睡蒙過,甚至都忘了自己在哪裡了。蘇同誌,你剛剛順手抓的發型真好看!人也漂亮有精神!”
她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蘇晚,她們這趟火車是晚上的,那時上車後挺晚了,大家打完招呼就陸續睡了,她也沒仔細看麵前的人,隻隱約覺得這人長相不俗。
沒想到這位蘇同誌把頭發紮高後,這麼漂亮,一張標準的鵝蛋美人臉,高鼻梁,漂亮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美中不足的是有點下三白,眼神不服輸,有心機又帶點攻擊性。
好在笑起來後,那種心機感倒是好很多。
“謝謝。”蘇晚適當的靦腆一低頭,她當然也覺得自己很漂亮啦。
想到記憶中二十二三歲的她真的是漂亮又高傲地不可一世,蘇晚便笑了,重返年輕的感覺確實不賴。
不過想到剛剛環顧四周看到的清一色雙股辮,蘇晚道:“算了,這樣紮有點不方便,萬一紮不穩,等下擠火車的時候估計要擠散開,還是兩個辮子好。”
本來是圖省事隨手紮的高馬尾,沒成想倒是與周圍的人有點格格不入,她不想太出挑,便重新紮了低雙股辮放在胸前。
“晚晚,你這麼早就醒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從蘇晚身後傳來。
蘇晚深吸一口氣,努力繃住自己要表現出來的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