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馬丁所言,時映雪沒有成婚,沒有“娘子”,自然也沒有孩子,她從小就是父母雙亡的孤兒,和他之間的血緣關係也很遠,今次她死了,家中沒有旁人能夠來主持葬禮,隻有馬丁自己。
可是這邊的規矩是死人一定要有子嗣哭喪,否則意味著香火不濟,成為孤魂野鬼。
小晚那幾個丫頭還算有良心,平常時映雪待他們不薄,她們自願為時映雪披麻戴孝抬棺摔靈。
前兩天還有些康家的人過來看看,後些日子便也沒有了,隻剩下幾個丫頭和馬丁守在大堂之中,徹夜地為時映雪守靈。
時映雪就那般靜靜地躺著,臉色越來越衰敗。
前些日子都是幾個丫頭侍衛輪流守靈的,馬丁看他們精神頭越來越差,便說今日晚上自己一個人守夜就好,丫頭們和侍衛大哥們都各自回去休息便是。
他們哭了不知道多少回,又常常守夜,確實有點吃不消,馬丁既然開口,他們推辭一二,也就回去休息了。
人都走了,夜風漸起,吹動白綾晃晃蕩蕩,無端生出一種陰森淒涼之感。
馬丁站在時映雪的棺槨邊上,身形微測,衣袖在時映雪臉上悄悄地一拂動。
馬丁又跪回了時映雪棺槨前的蒲團上,一邊唉聲歎氣,一邊給時映雪燒今天剛打好的紙錢。
“雪哥啊,到底是誰害了你,你告訴我好不好。”
可是誰能回複他呢?
大廳之中除了四角吊著的白燈籠,隻有在馬丁身邊點了一盞明明滅滅的紙燈,夜風吹動火焰,馬丁和棺槨投下來的影子不斷地扭曲變形。
月光忽然就黯淡下來了。
不知為何,穿堂的夜風忽然就大了,四腳吊著的白燈籠一下掉在了地上黑了,而馬丁身邊的那盞紙燈也被噗地一聲吹滅了。
隱隱約約能聽到蝙蝠拍翅膀的聲音,而正堂打開的門旁竟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穿著黑袍的人影!
那是一個瘦削的女子,馬丁能夠感覺到她身上沒有一點兒生氣,再眨了眨眼,就能看到從她的黑袍下不斷湧出的黑霧。
鬼霧。
終於來了嗎?
那個女人僵硬地站著,仿佛不會動,夜風吹動之中就能看到她有一隻袖管空蕩蕩她有隻手斷了。
而她身後忽然就伸出了一隻白手。
這隻手一點兒也不溫柔地扳起了女人的下巴,在她慘白的臉皮上仿佛愛撫情人似地摩挲。
“喲,小魚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