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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映雪心裡想笑,臉上卻還是板著一張臉,輕輕地咳嗽了兩聲,將那一聲差點兒溢出喉嚨的笑給吞到嗓子眼兒裡頭去了,然後一臉凶巴巴地問道:“說重點!你師傅是誰,你怎麼在這兒,這裡的出口在哪兒,你都如實說來!”
時映雪頓了頓,然後不壞好意地笑了兩聲,手上用力將自己的指骨按得劈裡啪啦作響:“哼哼,要是你不說實話的話,我就直接動手了——專打臉的那一種!”
原本聽到時映雪說前麵的,這鬼影子也還不見得多麼害怕,但是一聽到時映雪說要打他,不僅要打他,還要打他最不想被人揍的臉,登時花容失色,一下子就驚慌失措了起來:“我說,我說還不成嗎!”
然後他整個臉就結成了個苦瓜樣子:“嗨,你們會在這裡,不就是中了我那師傅的圈套嗎?這地兒是個死循環的陣法,林林總總算起來一共有九個,也不知道你們是哪兒想不開了,居然跑到這個陣法裡來送死,我是想想都覺得頭疼。”
“說清楚點兒,什麼陣法不陣法,師傅不師傅的!”
浮乙在後頭嚇唬了他一句。
他可害怕時映雪和浮乙這兩人了,身上的氣勢偏偏唬人的很,境界也比他高,他這會兒就像是個被踢來踢去打來打去的皮球一樣,完全就扛不住兩人的傷害。
“好好好,我說,您二位可千萬彆著急,更千萬不要一著急起來就打人!君子,您二位都是涵養頂頂好的君子,可不興動手打人這等粗魯行事啊!”
鬼影子將眼睛鼓了起來,大約是真的很害怕時映雪和浮乙一言不合就往他臉上招呼,整個人就如同驚弓之鳥一般,連時映雪抬起手來摸摸自己的鬢發,都嚇得他以為自己要挨打了,仿佛青蛙一般“騰”地一下子就往後頭跳過去。
時映雪微微地皺了皺眉頭。
這世上還有人對挨打這樣警惕敏感的嗎?
倒不是說這世上的人不應該對挨打敏感,反而是她覺得這鬼影子顯然對於挨打這件事情已經太過熟稔了,就算是個正常人,也不能如同他一樣吧,看到人抬手便覺得旁人是要揍自己。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這鬼影子的主人應該就是那個鬼修,那如果他是那鬼修的徒弟的話,怎麼會落到這麼一個淒慘的境地,死了之後還被做成了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拘在陣法裡頭做殺人的工具?
強行將鬼魂留在一個地方,令這鬼魂做傷害人命的事情,是會折損鬼魂的道行的,如果罪孽累積過於深重的話,就像是宮聽雨之前一樣,要不然就是不能轉世為人,被迫墮入畜生道,要不便是在轉世投胎之前要吃不知道多少苦,譬如這種被鋼梳子一下一下地梳下肉來,接連遭受大錘子千八百次的錘煉,受儘了這陰曹地府裡頭的苦直呼才能再次投胎為人。
就算這師傅自己不是個東西,混賬的要命,可這鬼影子也還是他的徒弟啊,他就能這樣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徒弟死了之後還不得安寧,被拘在陣法之後不見天日不知道多久,再之後便無法投胎,被卡在輪回的關卡上上上下下,生不生死不死的,整個魂魄都不得安寧?
這也是一個師傅應該,亦或是說能做出來的事兒?
而且如果時映雪沒有猜錯的話,這青年不知道從哪裡養成的彆人一抬手就害怕被打的條件反射,多半也是在那鬼修身邊養成的——那鬼修一看就不是個好脾氣之人,說不定平素裡就依著自己的心意動輒打罵,這才叫這鬼影子一瞧見彆人抬手便嚇得兩股戰戰幾欲先走,這還是人能做出來的事情?
時映雪心中咋舌不已,便聽到這青年人將自己的身世一一說來。
他果然是那鬼修的徒弟,名字叫金桔。
這個非常可愛的名字,來源於他的童年,是因為他幼年在家的時候喜歡吃金桔糖果,娘親便給他起了這個一個小名兒。
但是好景不長,他六七歲的時候就被拍花子的拐子給拐跑了,後來就再也沒有尋到自己的親人。
輾轉之中他的大名究竟是什麼早已忘記,最後也就隻留了金桔這麼一個代號,旁的便再沒有了。
修真界之中有些境界不低的修士喜歡擺排場,便習慣於在自己的洞府之中養著一兩個小童子,美其名曰說這兩個小童子是自己的徒弟,實則卻要人家做最臟亂差的事兒,譬如洗衣裳襪子、刷洗家具、縫補衣裳,更或者如同清洗茅廁,倒夜香刷夜壺這一類的事兒,都要這些可憐的小童子去做。
這些小童子說是給這些修士做徒弟,口中喊的也是師傅,其實真正能夠學到東西的機會少得可憐,有些小童子甚至乾了一輩子長大了老死了,都沒能夠學到真正的本事,反而在做不動事情了的時候,就被無情拋棄。
這些事情都是金桔告訴時映雪的。
時映雪之前並不知道這種情況,或者說她並不知道修真大陸的靈虛界之中是否存在這種惡意蓄養小童子的行為,金桔說出來的時候,她隻覺得事情怎麼會這樣黑暗?
不過事情究竟是否存在並非這件事情的重點,反正金桔在被拐子給拐走之後,輾轉過很多不同的地方,他本是凡人,不知道這些事情,卻在被多方轉賣之後,最終被賣到了這鬼修手裡做這種最上不得台麵的可憐小童子。
時映雪知道清虛界這裡是不允許凡人與修士有來往的,界限比靈虛界要嚴厲的多,可是這樣買賣凡間孩子,甚至到了最後是去修真界裡頭給修士做奴隸的行為,實在叫人不齒。
不過相對於時映雪的氣憤來說,金桔顯然要麻木多了。
不知道是否是因為被賣來賣去的次數多了,還是因為他無論到哪兒其實也擺脫不了被人奴役的份兒,金桔說起這些事情來的時候,神情倒是格外平靜。
時映雪沒有再打斷他的話語,靜靜地聽他說著,希望自己能夠從金桔的話語之中找出來什麼破綻,亦或是能夠多了解一些這鬼修和這個陣法究竟是什麼模樣。
且說金桔被賣到鬼修府上做小童子之後,日日做的都是端茶倒水等等粗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