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青,你身體咋樣了,要不要休息會兒?咱北大荒好歹是北方,秋天河裡可勁兒冷,你這小身子骨受得住不?”
葉枝莞爾一笑,柳葉眉彎成了一道秀麗弧度。
瞥一眼他隔壁的趙良澤,才微笑回道:“謝謝莊副隊,我不用休息,大家都在乾活,我哪裡好意思偷懶。”
她分明是首都來的北方妹子,咋瞧著這氣質比南方來的女知青還要溫婉。
莊磊從葉枝驚人的美貌中回過神,嗬嗬一笑:“挺好挺好,覺悟真高,不過再怎麼說還是身體最重要。”
不對。
“你咋知道我姓莊?”他好像還沒給這些小知青們自我介紹過。
葉枝一愣,總不可能告訴他自己有未來的記憶吧?
是以她依舊麵不改色扯謊道:“好像聽誰叫過,所以記住了。”
“哦是這樣啊。”那這小知青記性還挺好,能記住他叫莊磊,說明對他上心過。
於是莊磊越想越興奮,繼而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就聽得身後趙良澤冷冷淡淡的聲音傳來。
“磊子,走了。”
地裡活還多地很,這下知青們的事情處理好後,他們得繼續乾活去了。
“好嘞!”
莊磊衝知青們擺擺手,依依不舍道:“那你們慢慢乾,等會兒還有活動,到時候再見!”
“好!”
……
莊磊這會兒不知道怎麼回事,從出了知青點後,一直笑不停。
趙良澤已經回過頭看他好幾次了,還沒來得及問,就聽他先開了口。
他笑得春心蕩漾:“哎,良澤,你說那小知青是不是看上我了?要不然怎麼會注意到我姓莊啊?”
由於莊磊平時嘻嘻哈哈慣了,一副好相處的脾氣,大家時常愛叫他“副隊”,表示親昵,但並不會特意提到什麼莊副隊,叫名字也很少。
所以,葉枝能特意記住他姓莊,實在是讓他又驚又喜。
趙良澤沒想到莊磊是為這件事傻笑,一時無語凝噎。
“嘿,你倒是回我一句話呀!你說那女知青是那個意思嗎?可你說她長得那麼漂亮。咋就一下相中我了呢?”
莊磊越想越心神蕩漾:“哎呦,不對不對,彆是我想太多了吧,萬一人家對我沒有那意思……也不對,沒有意思的話,咋記得那麼清楚呢?況且我長得也不賴吧?……哎呀,我看多半是有意思!”
趙良澤白了他一眼:“……你這人真有意思。”
莊磊沒聽出他的畫外音,顧自傻樂。
……
得到舊報紙後,知青們乾活仿佛有勁兒極了,宿舍裡那叫一個熱火朝天,全然沒了方才劍拔弩張的氣氛。
這邊女知青宿舍點,林亞菲跟另外兩個滬市老鄉一塊兒用報紙糊牆,宋雲一個人掃地,葉枝和兩個南方知青清理床鋪,還有一個女知青則負責倒水端水,洗抹布。
正乾得起勁兒呢,突然一聲驚天動地的“砰”,周霞一腳踩空從木頭凳子上掉了下來,屁股著地,疼不疼的先不說,地上的一盆漿糊和床沿一碗漿糊全被她撞得灑出來,到處黏糊成白花花的一團。
宋雲的地白掃了,葉枝的床白擦了。
關鍵是漿糊一大半灑在床鋪上,一部分順著縫隙滑入席縫裡,這多容易招蒼蠅和螞蟻啊!
於是第二輪戰役就此爆發。
“我的老天爺,周霞你是豬嗎!”這都站不穩!
林亞菲本就心情不好,看見牆麵能貼報紙後才稍微舒緩了一些,沒想到這些舍友們一個兩個的儘惹她生氣!
周霞其實已經疼得齜牙咧嘴了,嘴上卻還要抱歉地衝林亞菲等人道歉:“嘶——對不起對不起,我沒站穩。”
林亞菲兩眼一黑,脫口而出的罵人話忽然被葉枝輕飄飄打斷。
“行了,擦擦就完事了。”葉枝接過許丹丹手裡的抹布順著床鋪縫隙擦拭,邊安慰她:“趁它還沒乾,趕緊擦擦。”
周霞不知所措地呆坐在地麵,宋雲歎口氣,拿了掃帚重新把漿糊掃開,又潑了點水上去,才稍微沒那麼黏糊了。
屁股疼得冒淚花的周霞見除了林亞菲以外的室友如此包容她,感動地涕泗橫流,一把翻身起來,也顧不得安慰摔裂了的屁股,抄起抹布就往床上招呼,跟著葉枝一起清理殘局。
床沿外的白珍珍默默將自己的行李挪到更遠處,免得沾上黏嗒嗒的漿糊。
林亞菲一拳頭打在棉花上,這下罵也不是,不罵自己又氣不過,忽而又聽得她一陣尖銳的叫聲。
“啊!我的布拉吉!這是我哥哥拖人高價買來的!討厭死人的漿糊!全沾上去了!”
周霞慌不擇亂地丟下抹布尋了過去,急得淚珠晃動:“漿糊沾到你衣服上了嗎?這怎麼辦,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這件嫩黃色的布拉吉一看就很貴,要是壞了她可賠不起啊!
“行了,漿糊很容易洗掉的,至於嗎大驚小怪。”宋雲嘲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