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枝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停下來的時候兩股戰戰,滿背熱汗,累得她半死。
慶幸還沒來得及洗澡,要不然白洗了,還得重新去挑水。
江河追人追到了一處小院外,幾人親眼看著趙良梅進了院門,隨後趙良澤正好從門裡出來。
他這會兒正在吃晚飯,聽到動靜捧著碗筷出來,恰巧碰到往裡橫衝直撞的趙良梅。
好在今天的晚飯比較“乾”,沒有湯湯水水的食物,苞米麵饃饃加鹹菜豆乾,身體微微側過身,完美避開趙良梅的碰撞,沒有食物灑出來。
“毛毛躁躁的,跑什麼!”
他厲聲嗬斥,然而這次趙良梅卻沒有及時停住腳步,飛一樣的跑到趙良澤身後,揪住他的衣擺氣喘籲籲道:“有……有……有人要揍我!”
“揍你?”趙良澤捧著碗筷的手不淡定了,劍眉狠狠地往下一壓,第一反應是趙良梅又惹禍了。
但……誰要揍他妹妹?
“知青!就是新來的知青!他們真是壞死了!”趙良梅惡人先告狀,把自己塑造成完美受害者:“我看見他們還拿了武器,說要打死我!”
此話一出,趙良澤不淡定了,扣住碗筷的手一緊,逼問道:“怎麼回事?”
這事兒本來就是趙良梅最先挑起頭來的,她當然不會說實話,隻把鍋全推給知青們。
“我就進了趟女知青宿舍,他們一個兩個的就追著我要打!還罵我變態!”說完人正好從院外跑進來,便指著一群人向趙良澤告狀:“對!來了,看到沒哥!就是他們,好家夥,全都抄家夥來了!”
江河手上那根木棒是隨手在路邊撿的,葛向東見狀也學著他在路邊撿了根趁手的木條,方便過會兒收拾登徒子。
“大隊長!”江河氣喘籲籲跑到院門口,這才發現那耍流氓的臭小子跑到趙良澤家來了,
行啊這賊小子,自尋死路!
這就好比做賊的逃跑路上跑進了警察局,不就是自投羅網嗎!
江河挽起袖子,像是要大乾一場的架勢:“大隊長!您先到其他地方吃飯,我得教訓教訓那小子。”
“小子?”趙良澤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反應過來後指著身後的趙良梅,問:“你們要揍她?”
這時候葉枝正好追了上來,喘地上氣不接下氣,說話都說不利索。
“對!就是那小子!我得給他點顏色瞧瞧!得叫他曉得我們新來的知青可不是好惹的!”江河義憤填膺道。
“彆……彆……”葉枝大喘氣地走過來拍打江河的胳膊,使勁拽住他不讓他魯莽:“彆打,她是……”
怕木條傷到葉枝,江河不等她說完一句話,忙推開她:“葉枝,這件事你彆管,這是屬於我們男人之間的事!我勢必要給你和亞菲討回公道!不教訓一頓那混小子,我就不姓江!”
葉枝:“……”
好吧,見這陣仗,自己要是說知道她是女人,說不定還得被知青們一頓討伐,還不如將錯就錯,假裝跟大家一樣不知情算了。
再看江河,雖然這人衝動了一點,但她說出要給女同誌討公道後,說不感動是假的。
這年頭不少男同誌正義感都很強,也算是獨屬於一個時代的“特色”吧。
葉枝觀察江河的時候,趙良澤的目光恰巧投射在她身上。
現在趙良澤一見到葉枝,總會不自覺的想起前不久在院牆外偷窺到的一幕,惹人噴血的畫麵……
他彆扭地移開眼,手心愈發收緊,筷子差點就從指尖溜出。
“為什麼要打她,原因?”他移開目光不再看葉枝,語氣鋒利得如同刀片般對著江河問。
江河上前一步,走至他身前。
南方人個頭普遍沒有北方人高大,一米七多一點的江河站在一米八大高個的趙良澤前麵,氣勢都低了他一頭。
但他依舊傲首挺胸,回答道:“大隊長,你不了解事情,這人……這人簡直無恥!所以我必須揍他一頓!”
“就是!無恥!無恥地我都不好意思說他到底做了什麼!”葛向東氣憤地附和道。
“無恥?”趙良澤額頭青筋突突跳,自家妹妹到底做了什麼,才會讓人說出“無恥”兩個字?
他不禁回頭瞥了眼趙良梅,這廝正在他身後對著一群知青們做鬼臉,他額上的青筋跳得更劇烈了。
不過並沒有哪個哥哥喜歡從彆人嘴裡聽見自己妹妹“無恥”兩個字,更何況他妹妹還是一個女同誌,這樣的謾罵無異於侮辱。
“你們才無恥呢,追我一路了都!”前麵有大哥護著,趙良梅才不怕他們呢。
“良梅!”趙良澤厲聲嗬斥,把人從身後揪了出來:“怎麼回事,自己說!”
“略略略!就不說!”她飛也似地掙脫開趙良澤的禁錮,撒腿跑進屋,轟的一聲關掉了房間門。
王秀紅歎息,環顧一圈四周情形,硬著頭皮進了趙良梅的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