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說萬歲爺冷心冷肺,在先帝殯天時麵容冷靜,一滴眼淚都未流,在登基不到一年就囚禁親叔,被人詬病絕情。
可隻有身邊伺候的人才知道,萬歲爺是個重情的人,許是自小得到的親情不多,所以格外珍惜,先太皇太後薨逝那年,萬歲爺夜夜守靈,出殯當日還親自去扶靈,曆代哪個帝王能做到這個地步?
張慶也不知這個世道怎麼了,為何世人都瞧不見這些,隻看到了他們想看的。
他們也不想想先帝那些所作所為值得誰掉一滴眼淚?百姓怨聲載道,江山千瘡百孔,若不是萬歲爺力挽狂瀾,哪來如今的好日子?
再說那什麼親叔的,都要起來造反了,難不成還由著他弄個生靈塗炭?
想到這裡張慶趕忙打住,真是罪過罪過,這些大逆不道的話得憋死在心裡才是。
給萬歲爺添完茶,張慶再一次心中歎息,覺得太可惜了,若是蓮小主肯努力努力,萬歲爺不知有多高興。
他能感覺到去蒼瀾院這段時日萬歲爺的不同,沒那麼冷清了,也愛笑了,這都是蓮小主的功勞啊,這也是他待見蒼瀾院的原因。
可惜啊可惜,就沒見萬歲爺對後宮的誰那麼上心的,也就隻蓮小主,現如今不過幾日的功夫,一切又都回到了從前。
還得再想想法子才成,想到這裡,張慶提著水壺退後幾步,躬身垂首問道:“萬歲爺,今夜可要召寢哪位娘娘?”
皇帝恍若未聞,直到在奏折上朱批完最後一個字才停下來,將奏折放到一邊,看向張慶。
經過一下午的時間,他的心緒已經平靜下來,人是不想了,隻是心裡總覺得空空的,失去了點什麼。
皇帝聽到張慶這麼問,看殿外的天色隻餘一絲亮光,恍惚了一下,說道:“昨夜召寢的可是貴妃?”
張慶垂著頭回答:“正是貴妃娘娘,萬歲爺。”
皇帝沉默半晌,將朱筆放下道:“今夜就罷了,出去走走吧。”
走出星辰殿,皇帝望著天邊的餘暉,下午批閱奏折的疲累一下子湧來。
皇帝捏了捏眉心緩了緩神,帶著張慶向禦花園走去,仿佛回到了沒有遇見蓮花時,每日批閱奏折乏累後出去散步的日子。
接下來的幾日風平浪靜。
萬歲爺似乎回到了從前,上午上朝下朝,下午和大臣議事,批閱奏折,累了就去散步,散步回來還是批閱奏折,也沒再召寢後妃。
貴妃這邊沒有查出手帕的來曆,又怕動靜太大引人注意,不敢再查。
蓮花呢,則是睡累了就吃,吃累了就睡,偶爾去禦花園逛逛,尋摸點什麼東西回來,日子過得十分逍遙自在。
而李美人這頭就不太舒心了,被貴妃罰咽了三日的黃金飯,又抄寫了五十遍宮規,等受罰完畢,整個人脫了一層皮,又修整了幾日,總算緩過勁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