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對他十分感興趣,見他對書法有些研究,便與他攀談起來,攀談著攀談著便聊到了旁的,逐漸談到了中庸之道。
正好他也有些體會與見解,兩人便開始就著中庸之道談了起來。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
兩人越談越投機,身邊圍攏的人也越來越多,有幾個窗外的學子不小心將窗扇給掰斷了,他們才驚醒,竟然談了許久。
秦先生談得暢快,說此處狹窄,不若換一個地方,讓學生都來聽聽,不知他是否願意。
他答思如流水,流動可活,固步則死,故而他非但不會不願,反而樂意至極。
於是他們來到了這裡,他與秦先生兩人在這一處開闊講壇裡談到現在,下頭是國子監的學生。
得益於先頭的流放經曆與多次身處險境的遭遇,他能心分二用留意周遭的環境。
談著之時,能覺察有道目光與其他國子監學生的十分不同,他淡淡了瞥去一眼,看到最後的人群中站了一名五十來歲的老者,氣質很是特彆,此時正在打量他,目光卻是沒有惡意的。
他對著老者微微點頭,算是見過,便側過頭專心聽秦先生所說。
豐連年心頭微震,好敏銳的年輕人,目光溫和有禮。
難不成這就是讓太原府的考生鬨翻了天的連慕?
是那個考了解元的連慕?
不是說跛足了,怎麼與他想的完全不同!
他不禁喃喃自語問出聲:“他真的跛足?”
像在問彆人,也像在問自己。
旁邊聽得入神的學子被打攪,不滿地對他噓了一聲,又扭頭全神貫注去聽。
他反應過來,沒再出聲,而是靜下心來去聽,聽著聽著,心中的驚異不減反增,能與秦祭酒論中庸之道的人,真的僅僅隻是一個考生?
難怪!難怪連太傅都為他說話,他終於是想明白了,若他是太傅,也會為這樣的人作保。
隻要見過此子,就能感其身上迸發的才華,與之相談如沐春風,如涓涓春水漫過心頭。
其對事物的見解深刻獨到老辣,每每能提出不同見解,啟人深思,讓人獲益良多。
秦祭酒最愛惜學生,難怪要在此講學,這是為了讓學生也能從中汲取一二。
人與人的差距是極為巨大的,有些人天生掩蓋不住的光芒,照耀身邊之人,卻又不刺目,引人不由自主想要靠近,而連慕便是這樣的人。
他篤定,這樣的人物假以時日必定成為大器,成為一代名臣,隻要給其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