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沐蘇帶著五生,跟在引路的書童身後,走到門口,便見秦祭酒衝著他笑。
秦祭酒熱情地走過來接待:“連小友啊,你總算來了。”
否則範公多來訓個幾趟,他這祭酒與國子監眾多師生,就被訓成誤國誤民的大罪人了。
不過離開一日,蓮沐蘇雖不解總算二字的殷殷相盼之意,但卻不細想。
他麵上帶出笑容,拱手見禮:“這些日子承蒙秦先生、賈監丞與眾多國子監學子關照,昨日匆匆趕著歸家見母親,未多作停留,今日特來謝罪,請受某一拜。”
說著朝下拜去。
秦祭酒見狀,趕忙將人扶起:“何需如此,連小友不必如此客氣,快快請起。”
待扶起人,將人迎進門,邊走邊問道:“令堂身子如何?”
“多謝關心,家母身子好了許多,昨日問起某在國子監情形,感激眾人照顧,又責怪某不知禮數,特命某來謝罪。”
兩人寒暄著走進屋內。
範公端坐著,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見兩人寒暄地熱火朝天,無人理會他,不由清了清嗓子。
兩人齊齊看去。
蓮沐蘇目光一閃,笑意漸濃。
他猜也是,這位老人家除了評卷那幾日,前頭幾乎日日都來,現下結果已出,今日又怎會不來?
來國子監尋人,定能尋到。
秦祭酒聽到範公提醒,心裡哭笑不得,老人精與老小孩,僅一線之間。
他裝作疏忽了的樣子,引著蓮沐蘇,對範公道:“範公,這便是連慕,《公論》一卷,正是由他所寫。”
說完,又對著蓮沐蘇道:“連小友,快來拜見範公。”
並不深入介紹範公是何人,隻是僅態度便表明範公德高望重,非尋常老人精。
蓮沐蘇望向範公,眼含尊敬,順水推舟行了個標準的學生禮,道:“學生,拜過範公。”
範公聽人拜見,心底滿意地不得了,雖說蓮沐蘇的“學生”自稱,與秦祭酒無異,但還是讓他受用舞弊。
心底想法麵上不顯,他抬起眼皮望向蓮沐蘇,麵色淡淡道:“你便是連慕?起來吧,那《公論》的卷子,確還不錯,老朽有幾分印象。”
話說得慢條斯理,似第一次見一般,言語之中也是可有可無的不甚在意。
秦祭酒感到好笑,心說範公裝得實在是像,端著個架子,與前頭急吼吼找人的那老頭,完全不似一人。
“正是學生。”蓮沐蘇起身,微微低頭,尊敬道:“能見範公,學生三生有幸。隻是學生似在哪見過範公,見範公十分麵善。”
見麵寒暄兩句,不多說廢話,直接起話頭,引入見過之事。
範公心照不宣,打起太極來,詫異道:“竟有此事?老朽年紀大了,記不清了,眼花耳背的,前頭丟了幾本書,也不知丟哪了,老糊塗咯,罷了,若被敏而好學之人撿去,也不失為一個好歸宿。”
秦祭酒在一旁看這一老一小,揣著明白裝糊塗,心想連小友能與範公裝上了糊塗,還有這方麵的才學,真是刮目相看。
兩個人,一個是禮部的閱卷官,一個是涉及重考的考生,雖重考結果已出,身份多少還有些忌諱,範公故意掉落孤本的事,是萬萬不能明說的,便是說了,範公也不會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