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人精,為了下套,出這麼大的血本,唉,連小友自求多福吧。
範公精芒一閃,轉頭多了幾分親切,問蓮沐蘇:“這幾本書你讀得如何,讀懂了幾成?”
蓮沐蘇直覺不對,兩人的反應讓他心裡升起一股怪異之感,尤其是範公這一問。
不待細想,他坦誠作答,有那本注釋在,讀著還算通暢,讀懂幾成卻是算不出,千人讀有千人的領悟,他不知自己讀出的奧妙,與作書者是否苟同。
待說完,他拱手一拜,坦言道定力不足,閱了這幾本書,請恕他不問自閱之過,最後雙手奉上自己精心整理的讀書劄記,以作歉意。
這是他特意準備的,等見人了就奉上,作他讀了人幾本書的歉意,儘管分量沒孤本那麼重,裡頭卻是他的心血,剩餘的以後再還。
那幾本書,本來就是範公特意讓人讀的,要是自以為高風亮節不去讀,範公還會將人看低,諷人迂腐,愚不可及,不知變通,收門生的念頭興許都要淡去。
他不缺死板的門生。
此時,範公接過劄記,翻了翻,看得滿目精光,讚賞不已,忍不住笑容滿麵,不住點頭。
“好,很好,讀得好”之言頻頻出口,不吝讚歎。
他滿麵笑容,心道自己承認的,這下沒跑了,穩了!
粗粗翻了一遍,將劄記一合,範公滿麵春風,擼著胡子,眼神熱切地看向蓮沐蘇,似等著什麼。
從始至終,他擼胡子那手都未曾放下,顯得姿勢稍怪。
那股怪異之感又來了,甚至更盛!
蓮沐蘇不明何意,按說他賠禮致歉,接不接受都有句話回,可範公怎麼是這副表情?讓他無從下手。
他不由看向秦祭酒,卻見秦祭酒眼觀鼻鼻觀心,不忍看他。
他目光重新落回範公身上,刹那間瞳孔放大,明白了什麼。
著道了!
範公掉落的孤本,非一般人可讀,這非一般人能讀並非是指不是一般人能讀得懂的一般,而是指非一般人有資格去讀之意。
有資格的人,範公先頭說了,一類是範家子孫,另一類,不言而喻,便是範公的門生!
難怪問的不是他有沒有讀,而是問讀不讀得懂,直接做實了他已讀的名頭,這樣便跑不了了。
想通後,他直接笑了起來,十分無奈,千算萬算,以為範公隻留了那半本注釋做誘餌,他不心動便是了,卻算不到範公還留了這一手,從一開始便著了道!
雖說有些強買強賣的耍賴之意,但一碼歸一碼,自己的確讀了老人家的孤本……
見他明白了,範公老懷欣慰,心想自己的門生就是聰慧啊,這麼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不怪他出此下策,實在是看苗頭不對,知人沒拜師的念頭,留的那半本注釋的目的是落空了,隻能不要臉皮,行非常手段了。
聰明人之間無需多言,更無需挑得太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