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吃了沒?”劉楠剛洗完澡出來,便聽到敲門聲,走過去把裡邊的兩扇木門打開,透過鐵門的防盜條間隙,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劉風?今晚沒在外麵看場?”劉楠打開門,讓他進來,隨口問道。
劉風笑著坐下,“吆,我媳婦想孩子了,今晚就早點回來跟她們一塊吃飯!”
劉楠點點頭,目光盯著電視,似乎沒有在意他說些什麼。
劉風不滿地翻了個小小的白眼,麵上擺出好奇,“叔,剛才我聽玲玲瓏瓏兩姐妹說你會做凍豆腐,聽說很好吃?家裡還有嗎?我買點回去給她們嘗嘗。”
劉楠搖頭,“都賣完了,明天才有。”
劉風接道:“那行,明天我讓我爸來買。對了,叔,你怎麼突然就做豆腐來賣了?我聽說做豆腐很辛苦,咱們對麵村的那個豆腐佬就是做豆腐做到現在下不了地!你要不跟我一塊做吧?我給你管一個場,少說每年也有幾十萬。”
劉風說這話當然不是真心,他滿臉都是得意,似乎在說——當初你指著我鼻子讓我滾蛋,現在你能想到自己會有這麼落魄嗎?
劉楠搖頭,用看小輩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盯著他,“劉風,你做那個生意始終不正當,還是早點考慮轉行吧。”
劉風嗤笑,“叔,你的想法太過時了!我手下七八個場,一年幾百萬收入,做個十年八年攢夠了錢我再關場不乾。現在不乾,虧死!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上我這條船!”
劉楠便沒有多說什麼,很快就把劉風送出門口。
劉風出門時,月亮躲在雲層後麵,整個村落烏漆漆的,根本看不到路。他打開手機自帶的手電筒,當光亮起來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劉楠搭起來的木棚和土灶。
切!
劉風不屑地瞥了一眼,走回家裡。劉六還沒睡,坐在客廳裡等他回來。
“怎麼了?你跟他聊了什麼?”劉六始終記得劉楠曾經意氣風發、在村裡說一不二的樣子,有些擔憂道,“阿風,他要是翻身了可怎麼辦?會不會知道以前你做的事情?”
劉楠當年一直收不到尾款,有一部分原因出在劉風身上。
劉楠作為一個包工頭,頭上是委托他做建築、但隻給了一筆預付款的施工企業,底下還有幾十個等他發工資的小工。每次工程完成後,劉楠就要開始辛辛苦苦的找施工企業跟他對接的負責人要尾款,好給小工們發放工資。
他最後承包的幾樁工程,完成後要找負責人結賬,去公司找、去他們家裡找,都找不到人。追賬這兩三年間,為負責人通風報信、幫他們避開劉楠的就是劉風。
劉風從那幾位黑心負責人手裡拿到報酬,而劉楠隻能拿自己的存款來墊付。
劉楠為了把工程承包到手,也是用過一些不光明的手段,因此他也不敢鬨上法庭,隻能灰溜溜地放棄。
劉楠不做包工頭後,劉風鬆了一口氣。但當他見到劉楠瀟灑請朋友四處吃喝時,他又忍不住生出嫉妒之心。
那時他剛開遊戲機室,經常要四處打點,請一些領導、大佬去吃飯,跟不少飯店老板都很熟。於是劉風便經常給劉楠推薦飯店,讓劉楠帶朋友去大吃大喝,他便從飯店老板手裡拿回扣。
彆說,那幾年,劉風就靠著那些回扣把那些領導、大佬都招呼好了,他的遊戲機室才開得起來。
“我做過什麼事了!”劉風雙手一攤,“爸,我們現在有的是錢,跟那麼多領導和大佬都有交情。劉楠他,嗬,連我的小指都比不上!現在還有誰會認識他!”
“好了,你也不要多想了。你兒子有錢,你就好好享受,想買什麼就買,想吃什麼就吃,彆管彆人!我心裡都有數!”劉風說完,轉身上樓回房。
事實上,劉風說得輕鬆,但他心裡極不愉快——曾經看不起他的人,居然想翻身?
嗬,沒門!
淩晨一點多,幾個身影鬼鬼祟祟出現在劉楠家附近,輕手輕腳把木棚給拆了,再把堆土灶的磚頭全部推倒,準保劉楠今天做不成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