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次三番轉車,從電車改到小破車,在曆經一天的轉車曆程後,終於在天黑之前到達了山村前的小鎮。
然後他直接住進了鎮上的小鎮,打算明天早上再上山。
社畜到失了智的夏油傑,已經開始拒絕六點後的加班。
他可算是發現了,上次在橫濱的便利店,他要是不加班,就不會推開那扇沒有空調的便利店大門;
而要是不推開便利店的大門,他就不會推開廁所的小門;
要是不推開廁所小門,他就不會看見最近統治了他心靈許久的萬惡之源,那個從他手裡逃走的寶可夢,那個特級中二咒靈!
所以歸根結底,千錯萬錯都是加班的錯!
此時的夏油傑如同棺材裡的屍體,保持著全身豎直,平躺在小旅館床上。
他的雙手交疊,黑色的長發鋪散,而胸口正放著他的手機。
就在兩分鐘前,他發了一條新的推特。
■夏油傑:再也不加班了[圖][圖]
■回複/點讚
沒過多久,手機就連震兩下。
【庵歌姬】:這就是傳說中的“走他走過的路”嗎?愛了愛了。
【家入硝子】:五條悟這打,我覺得挨得其實挺冤的。
夏油傑:“.......”
他都說了這和七海建人沒關係!
但一般都是這樣,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比起真相,大家還是更願意相信更吸引人的謠言,且更因為涉案成員五條悟實在是太會編,加上五條悟還是他的摯友,以至於現在所有人都相信了這件事!
就連夜蛾老師,也用一種“原來如此”的眼神注視著他。
夏油傑無語:累了,一起毀滅吧!!!
原以為也就這麼著了,沒想到了後半夜,這看似平平無奇的旅館又出事了!
害得他不得不淩晨三點爬起來打咒靈。
這裡他要說一句,可能有人會覺得,哎呀,他這麼強,還是個特級咒術師,6的一批,不就是半夜打個咒靈嗎,又沒什麼大不了的。
夏油傑冷笑。
嗬嗬,希望猴子在晚上被蚊子吵醒,又不得不起來拍蚊子的時候,也能這麼從容淡定。
·
事情是這樣的,旅店的老板竟和自己的小姨子有一腿,害死了旅店老板娘。
可誰都沒想到,老板娘因為生前就已經知道這一事實。
但無奈病重,老板娘甚至沒有力氣反抗,隻能任由丈夫和妹妹謀害自己,加上她想要保護自己苦心經營的財產(旅店)的情緒過於強烈,旅館內竟誕生了形如她生前模樣的咒靈,且每晚都要對旅店進行一輪遊巡視。
夏油傑不巧,住的正是小姨子此前住過的房間。
就很淦。
其實咒靈半夜出來聖地巡禮也不是什麼大事,被子一蒙頭一蓋,照樣睡到大天亮,第二天拎包離開,之後與他無瓜。
可問題就出在這個咒靈半夜是要來敲人房門的啊!
它敲門還不帶停的!
在忍受了一分鐘宛如NHK上門收費般的催命式咒靈敲門後,夏油傑終於躺不住了。
此時的他,心情宛如半夜被蚊子吵醒的猴子,又困又氣,夏油傑一把抄起床頭櫃上的電蚊拍,滋啦啦的咒力宛如電流,遍布整個電蚊拍。
他冷笑著,一把拉開了門,然後對著門口正舉起拳頭的咒靈,一電蚊拍子就呼了下去!
“我叫你敲!你還敲!你這麼勇你怎麼不去敲你八嘎老公的門啊!”
“出來巡夜有用嗎,你老公和妹妹都把你殺了,現在旅店就是他們的,有本事你生前倒是想一想總有一天要給他們全剁了倒進馬桶裡,你整個窮凶惡極的殺人咒靈出來啊!”
“你敲房門有屁用啊,你前世是NHK的員工嗎?”
“信不信老子咒殺你!”
說完,夏油傑這才發現,因為他在門口怒打咒靈的樣子過於顯眼,已經遭到了附近被吵醒房客的開門怒目圍觀。
在路人視角裡,他大概就是半夜不睡覺,抄著一個電蚊拍對門口空氣亂拍,還喊著“老子要咒殺你”的絕世大傻叉。
夏油傑:“......”
此時的夏油傑還不知道,其實這不是他的錯。
他隻是剛入初級中二病的門檻,加上他從小就生活在玄幻設定裡,不懂得掩飾自己。
真正的優等中二病,應該是收放自如,在外人麵前靜若處子,背地裡實際上動若瘋兔,搞事情搞起來比誰都上頭,裝正常人的時候正常的一批的。
最後的結局,為民除害的夏油傑因為老板心裡有鬼,被以打擾其他住戶休息為理由,“請”他提前退房離開了。
好家夥,這可是淩晨三點多,生產隊的驢都不敢這麼醒著的!
夏油傑又想起了之前和九十九由基的聊天,關於是否要殺光非術師的事——沒有普通人,也就不會再有咒靈了。
你看這個旅店又大又圓,不如......
但這種事本身就是很難下決心。
想到這裡,夏油傑打開了手機,撥通了110的號碼。
“喂,是警視廳嗎?......對,我在XX鎮XX路XX號的旅館。是這樣的,這裡曾經發生過一起凶殺案......我為什麼知道?我就是知道。你們要是不信,可以去打XXXX-XXXX(咒術界與政府的聯係辦事處電話)核查,就知道我話裡的可信度了。”
掛了電話以後,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的夏油傑回頭看了一眼旅館。
他還是把敲門咒靈留在了旅店裡。
問就是傻逼猴子不配他免費吃惡心抹布咒靈球!
·
夏油傑氣到直接改乘咒靈航班。
天都還沒亮,誰會關注天上飛了個啥啊?更何況他這次任務的目的地是個三麵環山的小山村,除了村民本身也沒幾個人,看了也沒事。
非政府,非財閥,這種來自於普通人的任務多半是鬨大了,就連咒術界也沒法置之不理,才讓咒術師出手祓除的。
這理應是非常簡單的一次任務。
就連夏油傑本人也是這麼認為的。
在那裡,他見到了應該是他任務目標的一級咒靈。
或許是受到讓它形成的負麵情緒的影響吧,這個被估計為一級咒靈的咒靈長得非常詭異,它生了一張絕望哭泣的人麵臉,身上卻由白骨與羽毛構成。
由於夏油傑本身不戴眼鏡,感受到被咒術師注視的目光的咒靈回過了頭。
它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哭叫聲。
接下來,咒靈發動了攻擊。
【十五分鐘後】
將不爽化作咒力輸出的夏油傑,完美完成任務。
正打算打道回府,他迎麵而來就碰到了罵罵咧咧而來的一個婆婆,不知道在咒罵著些什麼。
現在才四點,這麼早就起床,她要去哪裡?
婆婆看到從未見過的“鬼鬼祟祟”的外地人夏油傑,她臉上的表情從驚訝到狐疑,最後,確定了眼前的人一定不懷好意的她,用本地音濃厚的日本語毫不客氣地質問:
“你是什麼人?我在村子從沒見過你,你是外地來的人吧?”
夏油傑努力告訴自己,忍住,千萬要忍住。
好不容易穩住心態後,他露出了一個職業假笑,態度異常神棍:“你們村子裡,之前是不是有人口失蹤、異常死亡這類的事件?我是被上麵派來解決這件事的專業人士。”
婆婆毫不客氣地打量了他一下,看起來是有點不相信:“專業人士?看起來也太年輕了。”
他獨自出任務的時候,其實總是遇到這樣的事。
不止是他,還有彆的同學,被懷疑年紀,被懷疑身份,隻是從沒像今天這麼火大。
或許負麵情緒就是這樣,一點一點小小的絕望堆積起來,就成了那最後那一根的稻草的重量。
夏油傑耐住性子,隻能把來意又解釋一遍,請她帶自己去麵見本村的村長。
......
這是一座非常曾經非常貧窮的山村,隻不過現在也不富裕。
夏油傑其實很少執行這樣存在於偏遠山區的任務。
因為大部分的咒靈都是圍繞著人而誕生的,在這樣遠離人群的地方,咒靈的密度實際上是要比人口密集的城市地區少很多的。
但他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聽到這樣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
在吸收了那個咒靈以後,他很快便分解出了咒靈的屬性,也就是詛咒的形成原因。
因為這座山村很窮,曆史也很久遠了,但在這座村子真正的發展以前,曾經有過一種被認為理所當然的習俗。
他們在冬天以前,會把上了年紀的老人背到山上扔掉。
美曰其名:回應山神的祝福。
就在他除咒的那片區域,在過去的幾百年間不知道埋葬了多少人類的皚皚白骨。
尚且沒有餓死的老人坐在山地上,和垂涎欲滴的鳥四目相對,絕望與恐懼間,詛咒與惡念如井噴而出,窮凶極惡的咒靈因此而生。
除咒結束的少年咒術師正準備跳上咒靈離開,他忽然意識到,這附近的咒力濃度有些過於高漲了,遠超出咒靈本身應該聚集的程度。
嶙峋的山石之下,有一對年輕男女的屍體。
看樣子是無人收屍的咒術師,或許是有咒術才能的人,死後的咒力溢散,又吸引來了許多小咒靈。
他們大概是死了很久了,亂石的縫隙間,還能看見白色腐朽的人骨。
那時候的夏油傑其實並沒有多想,這其中究竟埋藏了什麼樣的故事。
·
“我在村子裡轉了一圈,把他們家的冰箱都挨個打劫了一遍。”
海藤瞬蹲在女孩們麵前,看著她們狼吞虎咽地吃東西,看起來果真是餓了不知道有多久了。
他看著這樣的場景,總覺得非常抱歉。
是因為自己作為“海藤瞬”,從小都是無憂無慮地長大?還是因為自己沒有更早一些過來幫助她們?總之他一不好意思,就會非常慌張地沒事找話聊,好像這樣就能緩解尷尬一樣。
“那個,話說你們是因為有特殊的才能,才被關在這裡的嗎?”
菜菜子頭都不抬,含混不清地說:“是啊。”
美美子卻顯得有些心事,她在姐妹裡性格要更加內向,她進食的速度減慢了些,然後端著碗抬起了頭,遲疑:“我不知道.....那是【才能】嗎?他們都叫我們怪物,說我們殺人。”
海藤瞬對殺人這一說法顯得非常懷疑:“殺人?他們為什麼這麼形容。”
廢話,那肯定不是這兩個幼稚園年紀的孩子做的啊!
“阿鬆狠狠踩著了我的胳膊,我爬不起來,對他說,再這樣踩下去我的手臂會斷掉,他不鬆腳,還喊他的朋友來踢我的肚子,好讓我閉嘴。”
“我妹妹因為性格懦弱,一直在哭,他們沒把她當回事兒,沒想到她把他三個都吊在了樹上。”
飛速進食的菜菜子忽然抬起頭,語序清晰地說出了就連成年人都不敢相信的東西:“但是很快叫聲就引來了村民。我因為受了傷沒跑遠,連累妹妹跟我一起被抓到了這裡。”
海藤瞬驚呆了,他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那個,很抱歉,我不應該提起......”他語無倫次地想道歉:“對不起,我不應該問你們這麼難過的問題的.....”
“沒關係,你想知道的我們都可以告訴你。”
“你想問什麼都可以。”
菜菜子看著他,說出了這樣的話。
有了這樣的話作保證,海藤瞬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個他想了挺久的問題:“他們不會是在你們父母去世之後,就對你們這樣了吧?”
這一次回答的卻是美美子:“那個,並沒有哦。”
“誒?”
海藤瞬有點懵:“你......他們.......?”
“隻是更加變本加厲了而已,因為沒有了顧忌。”菜菜子在一邊說道。
相比於內斂的妹妹,作為姐姐的菜菜子吃的更加豪邁。
她喝掉了最後一口湯,擦了擦嘴,顯然不想浪費哪怕一點用於逃跑的能量。
然後順手拿起了糖,滿房間都是剝糖紙的聲音:“因為爸爸媽媽有跟我們一樣的能力。媽媽是從小在村子裡長大的女孩子,因為村裡的少年放狗咬她,她很害怕就跑了,因為怕被狗追上就跑地很快,然後遇到了來山裡攝影的爸爸。”
“爸爸是大城市裡來的攝影師,拍照很好看,知道很多好玩有趣的東西,說話也很幽默,我繼承的是他的能力,但我長得卻像媽媽。”
“美美子的話,就剛好與我相反啦。”
海藤瞬覺得挺有趣的:“也就是說,你們爸爸也是咒術師?”
菜菜子卻反問:“什麼是咒術師?”
她的神色不似作假,是真的茫然。
“你們不知道嗎?”海藤瞬問:“或許是你們爸爸沒告訴你們?咒術師就是用特殊的咒術才能專門祓除咒靈的人,類似於陰陽師。”
“或許吧,總之他最後和媽媽一起死了。那時候村子裡突然開始有一些奇怪的事情發生,比如有人失蹤或者是遭到襲擊後慘死之類的事。從那時起,就有人說我們家裡人做的。”
“後來有一天,爸爸和媽媽說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之後再也沒回來。”
菜菜子低著頭,聲音不自覺地小了下去,但馬上又拔高了音量,像是要證明什麼一樣:“我才不在乎,他就這麼死了,我一點都不難過,我隻是生氣他們沒回來,害我們被欺負——”
嘩啦。
話音未落,門外忽然傳來了鑰匙被人從口袋裡拿出來的聲音。
菜菜子說話的聲音都停了。
美美子舉筷子的手,微微顫抖!
拿鑰匙,插孔,轉鎖,一氣嗬成。
拉門被打開了,稀薄的晨光從門外照進了這間漆黑的小屋,兩個女孩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大門的那一邊。
·
一晚上沒睡好,天不亮就跟一級咒靈打了一架,唯一的早飯是“宛如擦過嘔吐物的抹布”一樣味道的咒靈球的夏油傑快要崩潰了。
救命,腦仁疼。
他聽了一路傻逼村民對於村內靈異現象的離奇猜測,心情已經跌倒了穀底,加上一整天下來就沒碰上一件人事,他已經不想說話了。
村民“盛情”邀請他去看看他們村裡的怪物,希望他把怪物也能一起殺掉。
麵對這種離譜要求,夏油傑本來是想拒絕的,偏生那會兒沒聽村長講話,隨口嗯嗯啊啊應了幾聲。
偏偏就剛好就答應了這件事!
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拿起筆給自己申請延長加班時間。
可是世界上沒有後悔藥,他隻能含淚加班。
兩個村民把他領到一個小屋子門前,裡麵當然不會有什麼咒靈的氣息,肯定是他們自己的封建迷信——
等等。
腦仁疼的夏油傑,放下了摁壓眉心的手。
他抬起頭,不知道為何,這一幕似乎似曾相識。
......
和蹲在籠子前驚恐回頭的縫合線咒靈對視三秒後,少年麵不改色地用力撐住了門。
他露出了一個欣喜的微笑。
然後說出了讓在場所有生物都大驚失色的話。
“等等......就這裡。”
作者有話要說:本文周日上夾子,也就是端午的第二天
屆時可能大佬雲集,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讓我做個體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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