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是“如果見到了院長”,但中島敦對於首領的任務肯定是完全不打折地去完成的,他幾乎不作他想,內心自動就解讀為“首領讓你去見院長,幫他帶句話”。
“那我,那我要......”
中島敦這才反應過來過來——他居然完全不了解整容醫院具體的業務是什麼!
不過好在他急中生智,白發少年一瞥旁邊的廣告牌,順口就說:“我.....我來谘詢一下割雙眼皮的業務!”
前台小姐依然保持微笑:“是這樣嗎?不過您本身就已經是雙眼皮了。”
什麼?
糟糕,大意了!
這任務果然不簡單,比平時首領讓他去殺人都要困難多了,不過中島敦好歹現在也是經曆過大風大浪之人,機智如他照著旁邊的廣告牌繼續讀:“.....讓我的眼睛變得更大,更亮,擁有歐式立體卡姿蘭大眼睛.......”
前台小姐不愧是受過港口Maifa專業訓練的,堪稱八風不動。
她嫻熟地敲了幾下鍵盤,然後抬頭道:“您是要開眼角是嗎?好的,我幫您安排了半小時後的谘詢,您是第188號。等待會兒排到您的谘詢後,我們會有護士來通知您,請您先在大廳的沙發上休息一會兒。”
中島敦聽話地坐過去了,很快有護士小姐給了他一杯檸檬水。
“謝謝您。”
他喝了一口,感覺腮幫子有些酸。
整容醫院的業務非常火爆,在大廳等待的人都不少,還有年輕辣媽帶自己的小孩過來的,呀呀嗚嗚的小孩子在媽媽腿邊晃來晃去,聽不清在說什麼。
不巧,中島敦坐的是僅存的一個空位,剛好挨著這位年輕辣媽。
小孩子一看媽媽不跟他玩,他倒也不氣餒,轉頭就去玩中島敦了。
才兩歲的小孩根本不知道麵前這位略顯沉默的清秀少年,就是名震關東的“白死神”,他睜著一雙黑葡萄般烏溜溜的眼睛,眼神清亮清亮的,直接抱著麵前少年的大腿不撒手:“哥哥,哥哥,抱!”
這其實中島敦倒是挺熟。
小時候在孤兒院,相處的最多就是各種各樣的小孩子。
但畢竟孩子的媽媽還在,他這樣不知道是不是有一點不太好呢......白發少年轉頭望向年輕辣媽,試著低聲喚了她幾句:“不好意思,這位夫人......?”
年輕辣媽完全沉浸在和閨蜜的聊天之中。
“哥哥,抱我~抱我嘛~”
那孩子生的很可愛,又不斷地在撒嬌,中島敦的DNA頓時動了,他鬼使神差地將小孩子嫻熟抱到了腿上,然後任由這孩子胡亂扯了他幾下柔軟的臉蛋。
要是在港口Mafia被人看到,那這樂子可就大了。
要知道就連身經百戰的Mafia老成員,隻要見過白死神“清洗”過後的可怖現場,會從發自內心地對他產生一種不寒而栗的恐懼——
這少年或許是沒有恐懼之心的人。
小孩子剛到一個陌生少年的腿上,肯定是對沒見過的東西充滿了好奇。他伸出肉乎乎的小手,胡亂揉了揉少年順滑的虎紋大毛領,然後又去好奇地摸他大衣上的拉鏈。
這就不能拉開了。
還好他今天身上沒有帶槍械,畢竟隻是出一趟不需要殺戮的任務,他也就任由小孩子去翻騰他大衣上裝飾頗多的銀色金屬拉鏈了。
就在小孩子玩的不亦樂乎的時候,中島敦忽然聽見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
那聲音由遠及近,似乎在跟什麼人說著話,緊接著,他就聽到前台小姐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先生好”。
“你也好啊,星穀小姐!對了,上次你跟我說的那個很好用的洗衣液,我們醫院有買嗎?要是有的話那就太好了,這孩子不小心把衣服搞臟了,想要在媽媽回來之前把校服洗乾淨呢!”
好熟悉的聲音,中島敦怎麼都記得那個聲音。
那是一個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聲線,溫柔,有力,還有幾分未脫的天真稚氣,聽起來的時候會更顯得年輕。
中島敦剛轉過頭,對方的視線也剛好轉了過來。
那位被護士稱作“先生”的院長,還是一如四年前那般樣貌,就連打扮也和過去無甚差彆。他一眼就在大廳裡一種普通的白色靈魂中,看到了那個靈魂閃著光亮的白發少年,有點驚喜地說:“是你?”
“我記得你,那個書店門口遇到的白發少年。”
中島敦卻怎麼也沒想到,首領讓他來送信的對象,竟然就是這家整容醫院的院長。
他知道,自己雖然被人懷疑沒有心,但實際上他膽子很小,就連與故人見麵這樣的小事都能讓如今的他恐懼到渾身僵硬。
怎麼辦,他該怎麼麵對這位送他第一份禮物的先生?
中島敦已經完全顧不得他周邊發生的事了,身上的孩子見這位哥哥沒有製止他的好奇心,便伸手從少年的口袋裡抽出了那封黑色的高級信箋。
“哥哥,看!是信信!”
小孩子還像獻寶一樣把信封舉到他的麵前。
中島敦也反應過來了,他伸手想要去把信拿回來,可誰想到這該死的信壓根沒有封口,裡麵裝的紙張質量本就比較好,其中一張偏硬的照片當即就從黑色的信封中滑了出來,piu地一下順著空氣向沙發外打了個轉兒,搖搖晃晃地飛了出去。
他心道不好——
首領交代的東西,怎麼能讓外人看到?!
或許是上天為了回應他的內心的驚恐,還特地送了一股涼風,從醫院的玻璃大門那裡吹了過來,直接將這張本就不大的照片往樓梯口吹了過去。
一雙黑色的馬丁靴在照片前停了下來。
來人彎腰,將照片從地上撿了起來。
中島敦雖然很久沒見過他,但是對方那漸變色的黑發,以及蒼白冷酷的表情還是讓他瞬間回憶起了對方。
·
那是——
名為芥川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