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先行邁開步子,輕車熟路往園子裡走去,花蔭立在遠處看著他漸漸走遠,後知後覺彎起唇角,也提著裙擺跟了上去。
西園內裡的布置甚好,順著回廊一路過去,各處有各處的景致,又正是盛春時節,花開得嬌豔,滿園香氣。
雲挽容在園內小湖的亭子裡設了宴席,有不少花蔭沒見過的糕點,她被桌上吃食吸引過去,連雲嘯辰去了彆處都沒發現。
雲挽容在她邊上坐著,捧臉興致勃勃地說了許多。
“我就知道,二哥待你不一樣!”
花蔭撚了一塊晶瑩軟糯的塊狀小點心,剛一入口,就被她這話噎了一下。
她嗆得喘不過氣,捂住頸脖猛咳半日,咳得眼角飛淚,好不容易緩過來,雲挽容愣是不肯放棄這個話題。
“之前你第一次進宮的時候,二哥還跟皇上說身體不適,不肯過去,”雲挽容一邊替她順氣,一邊笑眯眯道,“你看,那日他還不是緊趕慢趕進了宮?我看今日的狀況,跟那次也差不多,我二哥就是心口不一!”
花蔭聽得一愣一愣,目光在亭中轉了一圈,沒有找到雲嘯辰的身影,這才察覺不對,喃喃道了句:“人呢……”
“你說我二哥呀?”雲挽容耳朵尖,以為她在跟自己說話,吃了口點心,朝東邊一指,“他應當是嫌這裡人多,去東邊院子裡休息了,嫂嫂可要我帶你去找他?”
說完,周邊各自玩樂的姑娘聽著動靜紛紛看過來,有的在偷笑,也有的順著雲挽容的指示望向那邊,麵色嬌羞。
花蔭擺手拒絕,並不想過去找不痛快。
然而恍惚間,她看見一個略微眼熟的身影,在雲挽容話音落下的那一刻輕飄飄朝東邊院子走去。
她愣住,雲挽容見狀忙湊過來詢問:“怎麼了?”
“方才那人……可是沈瑜?”
亭外有三三兩兩賞花逗樂的姑娘,聞言插嘴道:“就是沈瑜,她整日想著嫁進王府,這會兒肯定又去找王爺了!”
說完,周圍不少人都捂嘴哄笑,一邊看向花蔭,觀察她的臉色。
她麵上倒是沒表露出不悅,然而心底已經開始積了氣。
從小到大,
還沒有人敢明目張膽窺覷過她的東西,便是再好的教養,也抵不住彆人這般挑釁。
花蔭起了身,朝雲挽容笑笑,徑直去了東邊院子。
回廊外花香襲人,入眼景色宜人,勉強安撫了些許她忐忑的心。
路徑曲折,她尋了半晌去東院的路,好容易找到院子的大門,剛準備進去,卻看見假湖的巨石邊立著一人。
沈瑜悠然站在上頭,見她過來,挑眉朝她行禮,“王妃果然還是找來了?”
花蔭步子一頓,禁不住蹙了眉頭。
這人似乎是特地在等她過來。
“王妃可知,王爺從前在湖邊救過我一次,自此我每月親手燉湯送到王府,便是外人如何嘲諷我不知好歹,也無所謂,”沈瑜忽而蹲下身,在湖邊折了一朵野花在手中把玩,“我以為這麼多年,多冷的心也該被我捂熱了,再不濟,即使我做不成王妃,王爺也不會輕易接受彆的女子。”
這些話沈瑜像是憋了許久,如今接連從嘴中吐出,臉上竟帶著莫名的笑意。
然而直覺告訴花蔭,還是不要同此人糾纏太多的好。
於是她提了裙擺準備繼續朝東院走,誰知沈瑜突然起身將她攔住,“我不過是臣子之女,比不得王妃嬌貴,不過王妃從前在宮裡做公主時,想必也沒吃過什麼苦頭吧?”
花蔭不解,警惕地退開兩步,“何意?”
話音未落,她便看見沈瑜眼中閃過一道狠戾的光,猛地伸手推過來。
園中多是小徑,石板路至多能容二人並肩同行,她站得位置再往邊上走兩步,就是一方假湖。
冷不防被人使力一推,花蔭步子直退到湖的邊沿。
她不通水性,春日回暖,但尋常女子的身子定然也經不住湖水的浸泡,若是落水,傷寒事小,能不能保住性命,都難說。
驚慌之中,不知怎的,推她的那雙手忽然歪了一下。
花蔭趁機險險站定,下一瞬就聽見人落水的聲音。
她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垂首就看見沈瑜在湖中掙紮呼救。
此番動靜,立馬便引來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