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程翎和邵彬兩人走了會路，就聽見了潺潺流水聲，帶著一股清涼的微風吹來。
邵彬停住腳步，警惕地說道：“小心，可能有危險。”
程翎腳步也一頓，有些意外地看了眼邵彬。
就在前方一百米左右，有一條河流，而河流裡確確實實潛伏了一隻妖，不過危險性極小。
邵彬分析道：“這種入學測試呢，學校肯定會在裡麵設置關卡。一般來說，按照劇情發展，椰子林裡就應該設置個低難度的關卡，比如突然烏雲蔽日，弄點陰風，然後其中一顆椰子樹成精了，長出手腳，追著新生跑，一來就先給新生來個下馬威，嚇得他們四處亂竄，接著大家肯定能聽到流水聲，猜測前方有河流，肯定一窩蜂往河流衝，到時候河流裡猝不及防地冒出一個小怪，和椰子樹精前後夾攻！這樣一來，學校就更能觀察新生的應急處理能力。而且有兩個妖怪！人被逼急了，說不定天賦就出來了！”
一眾老生表示：……還是老師太仁慈了，這新生夠損的啊。
邵彬話鋒一轉，說道：“但是好在學校沒有這麼設置，不然我現在肯定不能這麼悠哉遊哉地喝椰子水了。”
不過，邵彬還是有點緊張的。
他們倆開椰子喝椰子水花了不少時間，其他同學早不知往哪兒去了，現在也沒點動靜，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未知才是一切恐懼的來源。
邵彬看向了程翎。
嗯，好在程翎同學很淡定很從容，還在喝椰子水，就像是金牌旅遊團的導遊一樣，有她在，絕對不迷路不害怕！
兩人向流水聲靠近。
河道清澈見底，倒映著椰子樹如同蒲扇一般的綠葉，陽光照耀下來，河麵折射出晶瑩的微光，偶爾還有幾條大魚追逐著小魚。
邵彬“咦”了聲，說：“奇怪，河裡沒有妖冒出來嗎？學校怎麼不按照劇本走啊？”
他左看右看，河裡也隻能見到自己的倒影，還有遊過的大魚小魚。
冷不防的，清澈透明的水麵起了漣漪。
他在河裡的五官竟然變了樣，先是他的眼睛禿了出來，逐漸膨脹，隨即又染上了海藻一樣的濃綠色，接著是消失不見的鼻子，還有長出啄木鳥式的尖嘴。
邵彬通關眾多恐怖冒險遊戲，哪怕是VR也有涉獵，但他清楚地知道裡麵是假的，是虛擬的，是無法真正傷害到他的。
可現在正兒八經的妖就從河裡帶著桀桀怪笑冒了出來，與他臉貼臉，妖怪的身體像是充氣的氣球一樣，正在漸漸地變大。
最令人作嘔的是，它的身體竟然是個球形，球體上有著令密集恐懼症害怕的膿包，像是心臟似的，在砰砰地跳動。
他頓時冷汗冒出，渾身嚇得無法動彈。
“程……程翎同學，按……按照劇情，他的弱點一定是腦袋，打……打頭！”
話音未落，邵彬隻覺有一股力道從胳膊傳來，很快的，他就被扯到了一邊。待他定睛一看，發現程翎已經和河裡鑽出來的妖怪大眼對小眼了。
她臉上沒有絲毫的害怕，手裡還穩穩當當地捧著她的椰子，她似乎在打量眼前的妖怪，同時還頗有心情地吸了口椰子水。
邵彬也是這個時候才看清了妖怪的整體模樣。
它通體深綠色，身體是球狀，球體兩側有一雙過長的胳膊，胳膊的儘頭是六指的碧色手掌，此時此刻正撐在了河底，而球體下麵是一條滿是鱗片的魚尾。
它圓圓的腦袋長滿了一條又一條的海草。
兩隻膿包似的的綠眼球正一動也不動地盯著程翎。
邵彬人生中第一次見到這麼醜這麼惡心這麼不倫不類的妖怪。
妖怪那尖嘴兒發出淒厲的叫聲，眼見要啄上程翎時，程翎忽然伸手拽住了它腦袋上的海草。
她說：“彆叫了啦，在水裡待得好好的，出來嚇人做什麼？你差點把燒餅哥嚇死了。”
水妖沒那麼高階，它隻是低等的妖物，雖然聽得懂人語，但是還不會說人語。
它打從被異能者抓了後，就在這裡待了很多年。
每年開春的時候，島上就會出現一些新異能者的麵孔。
他們有些很強，有些很弱，也有一些見到它就嚇得涕淚橫流，跟不要命似的往椰子林裡跑去。
它嘗試過下狠手，但是還未動手，就被看管它們的異能者製止了。
時間一長，它也知道沒法離開這個地方了，每年唯一的樂子就是嚇唬那些上島的新生。
水妖也不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拽它頭發的學生，它正打算和眼前的女孩動手時，女孩卻忽然問它：“你叫什麼名字？”
這還是水妖第一次遇到有人問它的名字。
這會兒，邵彬也沒那麼害怕了，慢慢地靠近程翎，小聲地說：“它長得好可怕好惡心，剛剛從水裡冒出來的時候嚇死我了。”
程翎說道：“它哪裡可怕了，你不能說它長得可怕。說不定它擱在它的同類裡算長得好看的了。每個種族的審美不一樣。大家不都追求種族平等嘛，黃種人白種人黑種人，它頂多算綠種妖，妖妖也平等。說不定你在它眼裡也長得惡心，沒有尾巴沒有海草，連它長得最多的膿包都沒有！”
邵彬頭一回聽這樣的理論，覺得還挺新鮮的，轉眼一想，又覺得滿級大佬的格局確實和他不一樣，連連點頭：“你說得對！我給它道歉！”
邵彬看著水妖，鄭重其事地表示：“對不起，說你醜，我給你道歉。”
程翎很滿意。
這才對嘛，大家都是房客，為什麼要人身攻擊對方呢？
水妖從未被如此溫柔地對待過，一時半會竟有些反應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