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餅人就是徐青岑。
徐青岑就是薑餅人。
可是程翎無法理解，薑餅人是她的類，可徐青岑是人。當年徐青岑出現在陵城，如果是她的類，她可能察覺。
徐青岑分明就是人。
徐青岑住在冬柳巷的巷尾，明明是屠夫，可的生卻癡迷於研發各式菜肴，彼時天下太平，皇帝又是老饕，陵城的太守多次舉薦徐青岑前往都城當禦廚，徐青岑就婉拒。
後來徐青岑得病，程翎化作人形去探望。
那會兒已經四多，疾病纏身，虛弱得喘口氣都費勁兒，見她來，還強撐著站起來，她說道：“徐某如今已及當年，繁複的菜式已經沒力氣做，倒是可以給姑娘下碗麵。”
程翎連忙拒絕：“用用，我是來探望你的，哪裡有讓病人做飯的理由？”
可徐青岑還是堅持要給程翎，但味道仍舊是極好的。
徐青岑看著她吃。
程翎勸去都城。
都城名醫遍地，總有能治病的大夫。
徐青岑卻說道：“生死有命，徐某並無野心，安於隅已是滿足。”
程翎見狀，便多說，可是見屋中冷清，平時也鮮少鄰裡來往，又勸說找門親事。
那時代的人總是在意有無子嗣，好後繼有人，管多大年齡的男人都想討門媳婦，可徐青岑，明明生得也是表人才，但始終孤寡人，提著把菜刀站在門口總是凶惡煞的，把上門的媒婆嚇得敢接近冬柳巷。
徐青岑還是拒絕她的勸說，跟她說：“徐某這的身體，必拖累人，本是孤兒，如何來便如何去，能有程姑娘賞識徐某的廚藝，此生也算是得知己，死無憾。”
程翎頭回對房客動憐憫之心，願見疾病折磨，略施靈力，好讓沒那麼痛苦。
可徐青岑終究是□□凡軀，哪怕她緩解的痛苦，可沒過多久，徐青岑還是死，享年四五歲。
徐青岑走的那日，程翎去送。
這生過得極其孤獨，死後也沒人知曉，是程翎手操辦的後事，那時的人總喜歡後事熱熱鬨鬨的，程翎便喊來和己要好的城靈，給風風光光地辦天夜的流水席，最後葬在塊風水寶地裡。
隻可惜沒過多久，便是邪魔大戰。
程翎原本還打算每年清明時節給徐青岑除草上香，以此感謝那些年的投喂。
程翎作為人類複活後，去找過徐青岑的墓，可惜時過境遷，埋徐青岑的地方建所私立貴族小學。程翎的小學就是在那兒念的。每天校車接送，群小學生嘰嘰喳喳的上學下學，跟群小鴨子似的。
徐青岑的墓早沒，屍骨更知道挖哪兒去，過倒是有點挺符合徐青岑的，就是原本埋的那小塊地方上麵建食堂。
小學食堂的飯菜還挺好吃的。
總言之，程翎是怎麼想都覺得徐青岑就是平平無奇的普通人，和城靈是半點關係都搭上邊的。
可眼前的薑餅人身上分明是類的氣息，程翎是知道百分百沒有弄錯的，且祂身上也確確實實是擁有城靈的力量。
難道是當年徐青岑也是哪座城作為人類出生，所以她才沒有察覺到？
可是也對。
當年那會兒還沒有邪魔大戰，眾城也未消亡，城靈歸城靈，人類歸人類，城靈能化作人形，可是會作為人類出生。
她作為人類出生，前提也是已經死……
程翎思考間，卻見薑餅人坐在桌上，目轉睛地看著她。
有那麼瞬間，程翎覺得薑餅人和當年徐青岑的模重合。
她心中微動，：“你叫徐青岑，對嗎？”
薑餅人沒有搖頭，仿佛在思考，過很久，它在空中飄出行字——
我可以叫這名字。
程翎：“你喜歡這名字？”
祂點頭。
當年她徐青岑：“你叫什麼名字？”
站在門口，擦拭著刀上的血，興許是鮮少和人溝通的緣故，說時有些拘謹，又有些緊張，半天才說道：“在下徐青岑，徐州的徐，青岑可浪碧海可塵的青岑。“
程翎說道：“好，以後我喊你徐青岑，徐州的徐，青岑可浪碧海可塵的青岑。”
頓，程翎：“你覺得可以嗎？”
徐青岑冒出點粉煙，慢慢形成兩字——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