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的許多比賽,那位金發藍眸的男人都會出現,坐在高高的看台上俯視著他。
年輕的莫斯是地下競技場的明星選手,他的力氣很大,身手敏捷,對機甲有著超高的天賦,有很多城裡來的人都想要挖走他去更大的角鬥場。
但莫斯覺得自己還能再等等,他不滿足於永遠隻做一個地下角鬥士。
從前的莫斯不知道自己野心的終點在哪裡,總想著他要坐在看台上,做那個決定角鬥士命運的人。
當那位金發藍眸的男人出現後,浴血的莫斯忽然能將他的野心具像化——
他要成為和那個人一樣厲害的大人物。
每次當那個金發男人出現時,莫斯都會尤其賣力地比賽,如果平常他隻花五分力氣就能贏得比賽,對方在場,他就會要花十二分的力氣,他要贏得無比漂亮,他要抓住那萬分之一的可能,他要在那位大人物心中留下了一點印象。
哪怕隻有一點,對他們這樣的人來說都是逆天改命的機會了。
金發男人不是每天都會出現在貧民窟的地下角鬥場,於是莫斯千方百計去打聽,最後發現那個男人每天一定會去的地方是小鎮上的菜市場,而且還是最早去菜市場的那一批人,據說挑菜手法讓老練的阿嬤都甘拜下風。
有時候黑發青年會和對方一起買菜,但比起挑菜,那位黑發青年顯然更喜歡買花,他總會路過花攤時買幾束花,什麼種類都有,就是不買玫瑰。
莫斯想到了一個突破口。
他知道有一個地方有一種很漂亮的花,生長在最陡峭的懸崖峭壁上。
莫斯不知道那位黑發青年什麼時候會出門,對方一周出門的次數不到兩次,出門的時間頻率也不一定,因此莫斯在接下來的一周中,每次都徒手爬上高高的懸崖,摘下那漂亮的懸崖花,蹲在賣花的老婆婆身旁,小心翼翼保護著纖細雪白的懸崖花。
這種花很奇怪,在懸崖那種惡劣的環境裡,它可以頂住狂風暴雨堅韌生在,在莫斯進行準備的水瓶裡反倒活不久,半天時間就病懨懨了。
許多次都有人提出想買莫斯的花,但都被莫斯拒絕,他每次從競技場出來就去眼巴巴蹲點,每次都未能等到那個黑發青年。
那莫斯毫不沮喪,他已經習慣了生活這樣的對待。
他將病懨懨的懸崖花做成書簽,他聽說那位黑發青年偶爾會去書店買書,如果對方喜歡這種懸崖花的話,下次他就能將懸崖花製成的書簽給對方了。
說起書,莫斯也喜歡書。
書上說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在準備了一個月後,莫斯在某一個很尋常的清晨,終於再次遇見了那位黑發青年和金發男人。
他們剛從菜市場回來,也許是清晨的人較少,那位黑發青年這一次破天荒沒有帶口罩,露出一張美到莫斯無法用他貧瘠的文學造詣去形容的臉。
莫斯呆呆看著對方從遠方走到眼前,全世界似乎都在這一瞬間靜音了,隻有對方的聲音無比清晰,動聽極了,帶著一股很好聽的韻律,“這是什麼花?”
莫斯愣了起碼有三秒沒有回答。
黑發青年有些疑惑地挑了一下眉毛,莫斯聽到自己傻傻地說:“我也不知道。”
黑發青年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他不笑時如潔白無瑕的冰雪,像是從天上而來,冰冰冷冷自帶著距離感,笑起來則是雪中開出了淩然傲岸的花,清冷依舊,卻在寒涼中散發出幽幽的香。
莫斯忽然覺得這懸崖花也沒有那麼好看了。
“你這花賣嗎?”黑發青年問。
莫斯的接受能力比尋常人都要強,此刻他已經可以對答如流了:“賣,一朵一塊星際幣,如果您喜歡,我每天都為您留一朵。”
“好,那我要兩朵。”
錢袋放在了金發男人身上,黑發青年從對方身上取出兩枚星際幣,轉而遞給莫斯。
莫斯悄悄將自己的手往後背的衣服上擦了幾下,才小心翼翼接過這兩枚星際幣,“祝您生活愉快,歡迎下次光臨。”
“我起不來這麼早。”黑發青年嗅了一下潔白的小花,美麗的懸崖花就像含羞草一般微微彎下,黑發青年有些惡作劇般將這朵花彆在名為陸爵的男人耳邊,“陸爵,你明天幫我買一朵吧。”
這一幕即使是到了後來,在莫斯成為了陸爵的學生之後,在莫斯成為人類守護神之後,他依然無法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