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冰冷的室內,她略微有點發抖。
等到對方告一段落,抬起了腦袋,蔣白棉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
“你來這裡上多久課了?”
那女孩模樣清秀,就是有點憔悴。
她禮貌回答道:
“快兩個月了。”
“老師怎麼樣?”蔣白棉揣摩著問道。
這可能是第一次來的學生最關心的問題。
“很好,很耐心,懂得也很多。”那女孩沒有吝嗇自己的讚美。
這時,商見曜插嘴道:
“你為什麼會想著湊錢請‘臨時老師’?”
那女孩這才發現不對,看著他,頗為詫異地說道:
“怎麼會有男的?”
這件事情是院子內做皮肉生意的女性聯合起來弄的,平時都沒有男人出現。
“就不允許男的做皮肉生意嗎?”商見曜理直氣壯。
“我朋友。”穀常樂忙介紹了一句,
那女孩的目光在商見曜和蔣白棉臉上掃過,愈發地疑惑。
她沒有多問,歎了口氣,回答起剛才的問題:
“我姐姐是在夜總會當妓女,那邊接不接客人,接什麼客人,自己說了不算,就跟奴隸一樣。
“她半年前得了臟病,被趕了出來,自己找人治了一段時間也沒治好,沒多久就死了……
“她一直說做這一行沒希望,怎麼都跳不出去,幾年下來說不定就得病死了,讓我不要學她。可有什麼辦法,總得先活下去吧?
“我是自己拉客人,注意著點還好,可一直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總有一天會像我姐姐那樣,她死的時候……”
女孩停了下來,低下腦袋,轉而“笑”道:
“我就想,趁還有點錢,認認字,多學點東西,以後說不定有機會去市政大樓做文員,也能接點不用冒險的遺跡獵人任務,那樣就不用再做這一行了。”
“是啊。”蔣白棉由衷讚同。
那女孩還要說點什麼,突然看見門口有人進來,於是站起身道:
“安老師好。”
蔣白棉跟著望了過去,一時竟有點傻眼。
來的“臨時老師”居然是她認識的人。
曾經在“黑沼荒野”和沼澤1號遺跡遇到過的遺跡獵人安如香。
她是吳守石團隊的一員,從“舊調小組”這裡知道了吳守石屍體安放的地點。
安如香本來冰冷淡漠的表情也出現了些許波動:
“你們?”
“驚喜嗎?”商見曜站了起來,熱情問道。
沒再穿軍綠色迷彩,一身黑色的安如香張了張嘴,不知該怎麼回答。
她既警惕,又迷茫。
蔣白棉忙指著門外道:
“出去聊。”
安如香沉默點頭,在學員們疑惑的目光裡,走出了房間。
來到這層樓的儘頭,蔣白棉率先說道:
“我們接了個調查任務,沒想到會遇到你。”
安如香神色一黯,旋即恢複了正常:
“從那個遺跡離開之後,我們帶著守石回到了野草城,把他,把他安葬在了他出生的地方。
“我們那趟,收獲還算豐厚,又隻剩下兩個人,就乾脆各忙各的。
“我沒什麼心情,很長一段時間沒接任務,後來恢複了點,隨便接了些城內的任務,包括當‘臨時老師’。”
“然後你就這麼當下來了?”蔣白棉好奇問道。
在她眼裡,安如香是一個非常適合冒險和戰鬥的女性。
安如香回頭看了眼臨時教室,平靜說道:
“我本來隻想當一周,找點事情做。”
“結果喜歡上了這個職業?”商見曜同樣很感興趣地問道。
“談不上喜歡不喜歡。”安如香的語氣沒什麼起伏。
或許是遇到了互相提供過幫助的熟人,她話多了一些,回憶般繼續說道:
“我是在一個殺手組織長大的,這沒什麼好隱瞞的,新曆前麵些年,這樣的組織不少。
“後來,那個組織被摧毀了,我僥幸逃脫,開始在灰土上流浪。
“我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怎麼殺人,哪怕認字,也是為了殺人,一旦沒有了目標,就不知道該做什麼了,找不到,嗯,守石說的,存活的意義。
“直到遇見守石,我才慢慢從那種狀態裡擺脫,可能是我明白得太晚,他沒能等到……”
說到這裡,安如香沉默了好幾秒,然後才道:
“他死後,我又有些找不到存活的意義了。
“但我給她們上課的時候,我發現她們看我的眼睛裡,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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