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士高人這種奇特的說話方式和江湖氣,真是可愛又好笑。
餘六沉默良久,緩緩開口道:“那姑娘可有仇人?”
淩月影倒是認真想了想:“沒有。你要乾嘛?”
“我替姑娘解決。”
淩月影憋著笑:“瞎說什麼呢。”
餘六的聲音毫無波瀾,
“不要銀子。”
噗嗤。
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
“沒想到魚柳你還挺幽默的,”淩月影抱著肚子笑,“你快彆說話了,省點力氣吧,等你傷好了我告訴你。”
餘六:“”
“對了,”淩月影從兜裡掏出那塊玉佩,“差點忘了,這個是你的吧,還給你。”
餘六艱難地轉過頭看了眼,
“是。”
“我幫你擱在床頭好了。”
話音落下,目光無意間瞥到餘六露在被子外的右手,手指費力地彎了彎,像是想要抬起來。
淩月影會意,又把玉佩拿起來,放在他手邊:“放這裡就可以摸到了。”
這個玉佩,一定是很重要的東西吧。
“多謝姑娘。”
少年冰冷的聲音難得帶上些許溫度,淩月影聽在耳中,不自覺笑彎了眼睛:“不謝。”
指尖觸碰到溫潤的玉質,餘六望著天花板,露出一絲微不可察的滿足。
這是他唯一寶貴的東西。
約莫是四歲那一年,他是一個流浪街頭的小乞兒。
瘦瘦小小,打不過其他孩子;長得不可愛,也討不到食物。
如此惡性循環數個月,饑腸轆轆的餘六在小破廟一角縮成一團,決定不再抵抗。
死了就不餓了。
不遠處是其他大乞丐的交談聲,外麵呼呼吹過的風聲,沒有人注意到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瀕死的意識恍惚裡,他看見麵前出現一個人影。
紮著辮子的漂亮小姑娘看上去與他差不多大,笑眯眯掏出一隻燒雞:“給你。”
餘六抬頭看她一眼,沒記住小姑娘長什麼樣,也沒道一句謝。
管他呢。
他一把搶過燒雞,把香噴噴的雞肉塞了滿嘴,嚼都不嚼就囫圇咽下。
趁著大乞丐還沒有發現,能多吃一口是一口。
奇怪的是,直到他把一整隻燒雞吃完,幾乎要撐破肚皮,也沒有人發現。
小餘六抬頭:“仙女姐姐,還有嗎?”
小姑娘為難的撓了撓腦袋,“我的法術沒學好,隻能變出一隻。”
“對啦,”她忽然眼睛一亮,從袖子裡掏出一塊玉佩,“這個給你。你把它當掉,可以換好多好多燒雞!”
竟然有這樣的好事。
小餘六懵懂地捧著手裡的玉佩,還沒有反應過來,麵前的小姑娘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不行了太晚了,再不回去師尊要擔心了。”
“”
他望著麵前發了會兒呆,把玉佩小心地藏起來。
不知為何。
從今往後,無論是饑寒交迫、流浪漂泊,哪怕是為了一個饅頭效力風血樓,他也沒有當掉這塊玉佩。
“魚柳,那我先回去啦,”淩月影站起來與他道彆,“下次見。”
餘六轉過眸子看她:“姑娘保重。”
這個說話方式,淩月影居然已經有點習慣了。
“好嘞,”她笑著應道,“你好好養傷,過兩天認真回答警察的問題。等傷好了,我帶你去吃燒雞。”
“”
沒有聽見餘六的回答,她也不介意,轉身往外走。
耳力異於常人的餘六,聽見姑娘小聲嘟囔:
“醫院旁邊有家燒味店,看著還不錯的樣子。魚柳這家夥,活在深山老林裡,肯定沒吃過什麼好東西,真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