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是不成體統。
餘六下意識沉著臉, 模樣不由就顯得有些陰冷。
隻是如今認識這麼久, 淩月影早就不再怕他。
她隻是覺得想笑。
“魚柳你真是”
不知道怎麼說。
“我並非說笑, ”他眉頭愈發擰緊,“姑娘名節珍貴,切莫因我”
勸誡的話還沒說話, 就被女孩清脆的笑聲打斷。
“魚、魚柳, 大夏亡了, 你說的那玩意兒沒人在乎。嗝。”
眼看他仍然是不認同的神色, 淩月影忍下笑意,眼珠轉了轉。
她拿起遙控,調到一個衛視頻道,果不其然,又在重播昨晚的偶像劇。
“給你看看什麼叫體統。”
畫麵裡是晚上,小鮮肉男主和小花女主坐在公園的長椅上。
淩月影轉過頭問:“魚柳, 你看他們,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是吧。”
“此處公眾往來,他二人光明正大。”
話音落下, 小花低著頭、紅著臉, 往小鮮肉的方向挪了挪, 兩人大腿貼著大腿。
“你怎麼不說話呀, 我們不是來約會的嗎?”
淩月影斜眼問:“怎麼樣?”
餘六:“”
小鮮肉伸手摟住小花的腰, 低頭湊近她的嘴唇。此處有慢鏡頭加背景音樂, 兩人目光相碰,漸漸呼吸交纏。
小鮮肉:“我想吻你,可以嗎?”
小花幸福地閉上眼,還沒來得及點頭。,
哢。
餘六從淩月影手裡抽走了遙控,胡亂按了個鍵,把頻道給轉走了。
“傷風敗俗!”
汙了姑娘的眼。
少年不自覺微弓著背,惡狠狠盯著電視屏幕,像隻仇視的豹子。
淩月影好不容易按捺的笑意,又有些忍不住了。
“這可是國家總局批準的節目,家家戶戶都能看到。”
少年眼中果然湧起幾分震驚之色,讓她忍不住好笑又得意。
“小魚柳,你真的什麼都不懂,”淩月影惡劣地故意伸手揉他臉蛋,“還說要自己出遠門,這可怎麼辦呀。”
這力氣用的不小,少年一張硬朗的臉,在手裡像個有點變形的麵團。
如果是從前,誰要是敢這樣做,或許幾條命也不夠敗的。
而此情此景的奪命鬼,在僵了半晌之後,終於抬手製止她的暴行,發出微弱的抗議。
“姑娘莫捉弄”
“男女授受不親,是吧?”
不用想都知道他下句要說什麼,淩月影笑嘻嘻地接了話,“那你抓著我的手做什麼?”
餘六果然立刻鬆開了她的手,
“抱歉。”
淩月影輕輕甩了甩手,玩鬨的神情收斂了些。
“魚柳,我真的有點擔心。”
語氣忽然變得認真起來,餘六怔了一瞬。
“不必如此,餘某不值。”
他啞著聲音道。
“這有什麼值不值的,”淩月影托著腮道,“我現在覺得你好像我弟弟。”
“姑娘莫要說笑了。”
“沒開玩笑。對了,”淩月影忽然想起什麼,“你多大?”
餘六思索片刻:“大約是弱冠之年。”
“怎麼連自己的年齡都不清楚,”淩月影歪著腦袋看看他,“你比我大。”
“嗯。”
小姑娘很是警覺:“不過我有哥,所以不會叫你哥的。”
“嗯。”
話又說回來,她還是沒有辦法放心。
“我真的可以送你去。”
“不必勞煩姑娘。”
孩子大了不聽話,一個勁兒要自己往外跑,還能有什麼辦法。
“好吧,但是——”
淩月影站起身,背著手慢吞吞道:“從明天開始,我要對你進行緊急特訓。”
不要,不需要的。
姑娘何必如此費心。
餘六嘴唇動了動,眼睫輕顫,還是緩緩低下了頭。
“是。”
-
想好的事情不光要做,還要計劃。
淩月影把小本子裝進包包,打車來到醫院。
推開病房門,餘六在病床上正襟危坐。
真的正襟危坐。
床頭被調到與床麵垂著,他的脊背貼著床頭,腰挺得筆直。
感覺很辛苦。
“你這是做什麼,躺著不好嗎?”
餘六輕輕擋開女孩想要調整病床的手:“不可懶散,否則乃是不敬。”
“”
隨你吧。
“姑娘可用過早膳了?”
他不是個話多的人,主動提起話題、道句寒暄的話,似乎也是破天荒頭一回。
淩月影有些新奇地看他一眼:“吃過了。”
“嗯。”
“好了,”淩月影清清嗓子,“今天我們先來學習,如何正確地搭乘飛機。”
餘六垂首應道:“是。”
真的講起課來,準備了一個小時的內容其實也隻有一點點。
“差不多了,”淩月影走到飲水機邊倒了杯水,“你記住了沒有呀。”
“記住了。”
“嗯,”她捧著杯子走回來坐下,“那我問你。”
“姑娘請。”
“到時我把你送到機場,首先你要怎麼做?”
餘六毫不猶豫:“辦理登記手續。”
“在哪裡辦手續呢?”
“根據大屏幕上的航班信息,”他一字一句說得很慢,“或者找到航空公司對應的櫃台。最後詢問服務台的工作人員。”
他難得一股腦說這麼多話,小心翼翼的模樣看著可憐。
淩月影輕輕歎了口氣:“我知道你還有些詞不明白,不著急,慢慢來。”
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