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冒出腦袋,望向了後院長廊上呆坐著的另一個男孩:
「你就是緣一,我的弟弟?」
【天國?】
進入屍魂界、進入這個繼國嚴勝的身體內,黑死牟在地獄磨練了百千年而靜穩的心,再次泛起了陣陣漣漪。
……
「兄長大人的夢想,是成為屍魂界最強的死神嗎?」
「我會把這個笛子,當成兄長大人來珍惜。」
「再見了,兄長大人。」
【天國。】
透過嚴勝的眼眸,黑死牟看見了自己如何千百年也沒忘掉的緣一的麵孔。
黑死牟在此刻真的覺得,這莫不是還在地獄?
隻是換了一種懲戒方式而已。
……
緣一離開了嚴勝,繼國嚴勝成為繼國家唯一的繼承人,他必會在各位導師的教導下,成為一個合格的家主。
但黑死牟的不安卻在緩緩加劇。
難道即便換了一個世界,自己還要在緣一的陰影下苟活嗎?
被壓抑了千百年的負麵情緒瞬間爆發,贖罪完畢的靈魂驟然墮落為了虛——黑死牟的變異也影響了嚴勝,當晚,繼國少爺就發起了高燒。
「你是誰?」
紮著一束辮子,少年模樣、意氣風發的繼國少家主忐忑又好奇的張望著。
「吾名…魄月……」
掩蓋住了墮化為虛的外觀,一直與少年靈魂綁定的黑死牟已經與嚴勝的靈壓互融合。
「為…汝之刃…」
……
“然後呢?”穿著鬼殺隊舊式製服的繼國巌勝望向「自己」。
怎麼在這個時候停下了?
黑死牟瞌上了六目,“你也有著我們身為鬼的記憶,知道後續了吧。”
剛才已經和繼國巌勝講清楚了屍魂界的基本準則,而他們作為鬼之時見到的嚴勝,和死神時期的嚴勝相比,弱到不可思議。
簡直和普通靈魂沒什麼區彆。
他們共享活著的時期的記憶,但死後的地獄和屍魂界的經過,隻有黑死牟知道了。
繼國巌勝是個明白人,即便沒有親眼看見,也有了隱隱的猜測。在黑死牟的幫襯下,嚴勝無論如何不會弱到這種地步。
……見黑死牟的樣子,絕不是他放棄了嚴勝,那麼隻能是——
“他鬆開了我。”白發從鬢角掛下,遮住了眼簾,黑死牟在於嚴勝共處的數百年歲月中,已經完全代入了魄月的角色,“為了一時的敵人,他選擇放棄死神的力量。”
“你還在。”繼國巌勝發現了疑點。
如果真的失去了所有的死神力量,黑死牟無疑是會消失才對。
他們所處的空間,或者說是嚴勝的內心世界:是一片傾倒的天空。
黑死牟盤腿坐下,早沒了繼國巌勝記憶中的端莊。
——看來被嚴勝改變了不少。
“在地獄的時候,我曾想過:我到底是為了什麼而存在於世間的。”在「自己」麵前,黑死牟不需要收斂虛的特征。
不像做鬼時為擬態,他身為虛的外表上,是真的有六隻眼睛。
繼國巌勝拍了拍舊式製服上被黑死牟抓出的褶皺,“想出來了嗎?”
“想不出來,乾脆不想了。”
在地獄受到刑罰,隻要放空腦子,變成一具行屍走肉,就能屏蔽掉痛楚。不過這樣做的話,離死就不遠了。
“聽著共同受刑的魂魄的碎碎念,我直接搬了一個過來。”撈起吹散的一縷蒼發,黑死牟自嘲道:“有來世的話:下一個見到誰,問他的願望是什麼,我替他實現。這樣好人是他當,壞人也是他當,我隻是個「工具」罷了。”
這也算是推卸責任,畢竟幫凶比起主犯,刑期要少得多。
“接下來?”
“接下來本該作為屍魂界新居民的我,居然被釘在了嚴勝體內。”黑死牟的語氣淡淡,本來有過的不滿早就隨著時間煙消雲散。
“……所以?”
“所以,嚴勝的願望就是我的願望,哪怕他要鬆開我、扔掉自己的斬魄刀。”
黑死牟或許是被死後的經曆衝刷了一遍靈魂,他現在的所作所言,和身為鬼的黑死牟完全對不上號。
他已經是魄月了。
繼國巌勝的記憶範圍比黑死牟少得多,他稍稍回憶著自己作為戰國時代家主時受到的話術教學。
“你是為了守護那個嚴勝而存在的嗎。”
口頭上說不出這麼肉麻的話,但黑死牟還是用著「這不是廢話嗎」的目光投降了繼國巌勝。
“那就衝突了吧。”繼國巌勝拿出了戰國家主遊說的姿態,“嚴勝的願望,可不是守護自己啊。”
繼國巌勝覺得得把這個「自己」從牛角尖拎出來,“哪有把他人願望當成自己願望的,就問你:嚴勝舍棄死神力量的時候,你心甘情願的接受了嗎?”
黑死牟:“……”
當然沒有,他還在這裡把嚴勝打了個半死。
脖子一轉,他扯開了話題,“你之所以會恢複意識……”
繼國巌勝:“……”
你真是越活越過去了。
黑死牟不在意繼國巌勝戲謔的眼神,繼續道:“是因為嚴勝死神的力量在恢複。”
浦原喜助偶爾也是有點用的。
繼國巌勝:“?”
“你身上沒有罪孽,所以死後就直接住進了嚴勝的體內,隻是一直沒醒來罷了。”
“我睡了多久…?”
“四百多…五百年?我也不記得了。”
“嚴勝幾歲了?”
黑死牟立刻準確的報出了一個數字。
繼國巌勝:“……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