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醬,尼醬你在哪裡?”空無一人的世界,年幼的孩子無助又茫然地站在原地,淚水大滴大滴地落在地上濺起一小片水花。
又或者是縮成一團的孩子無助地抱著自己,臉上掛著淚痕,細細的眉毛不安地皺起,嘴裡說著含含糊糊的夢話:“尼醬,我好害怕,尼醬,彆離開我……”
夢裡的五條稚總是在哭,孤孤單單地徘徊於空無一人的世界執拗地尋找著五條悟的身影。
五條悟想要上前,去牽住他的手,去抱抱他,去和他說“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然而無論他怎麼努力,也打不破無形的屏障,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五條稚找他找得狼狽不堪。
“悟大人。”五條悟被五條秋葉的聲音吵醒。
“再吃一點吧,您今天都沒怎麼吃東西。”五條秋葉將食物端到五條悟的麵前。
五條悟睜開眼,他沒有看桌子上的食物,而是轉頭看向了窗外:“還沒找到稚醬嗎?”
五條秋葉低著頭,除了沉默沒有其他的辦法。
事件發生當天,五條家一片混亂,雖然是咒術師大家族,但咒力實在是太過嚇人,五條家的高端戰力死了大半不說,還要接受來自咒術界的“審判”。
由禪院、加茂和總監會牽頭的咒術師隊伍直接衝進了五條宅大肆抓人。
混亂中,五條悟被迫和五條稚分開了。
五條們很清楚,五條稚的存在已經無法隱瞞,憑借現在的五條家他們無法保護五條稚。
既然無法保護,那就隻能舍棄。
至少五條悟成長起來後,他們才有能去徐徐圖之。
總監會帶走了五條稚後,還活著的三長老和五長老用【等價交換】的術式情報換來了五條家的安穩,但實力大減的五條家能否將六眼神子在虎視眈眈的暗殺中保護到成年,還是個未知數。
五條悟無趣地將視線收回,他像是突然想開了似的,說了一大堆的要求,全是又甜又膩人的甜點。
“悟大人稍等,我馬上去買來!”五條秋葉臉上露出了驚喜的神色,隻要悟大人肯吃東西,不管是甜點還是什麼,都沒關係!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現在的五條家雖然和鼎盛時期相比什麼也不是,但畢竟是千年大家族,底蘊遠比一般人想象得還要深厚。
除非現在將五條們一個不留的全部殺光,要不然等五條家慢慢緩過勁,又是當之無愧的“禦三家”!
“稚醬,再等等尼醬,我馬上就去找你了。”五條家的未來那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但是五條稚的安危卻是眼下的十萬火急。
或許是雙胞胎的心電感應,五條悟總覺得很不安。
巨大的恐慌,籠罩著他,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
六眼一刻不停地在消耗著咒力,為了找到稚醬將稚醬從牢籠裡帶出來,他必須以最好的狀態去應對比他厲害得多的無數成年人。
除了五條稚,沒人知道他已經順利掌握了蒼並開發出了瞬移,兩年前的離家出走大五條們隻以為那是五條稚的許願的結果,沒人“懷疑”到五條悟這個五歲的孩子頭上。
而現在,五條悟七歲了。
兩年過去,他的咒力雖然比成年的一級咒術師少得多,但戰鬥這種事情咒力可不是唯一的決定因素!
七歲的年齡,是弊端,沒有經驗、咒力也不夠,但七歲的年齡卻也是最佳的掩護。
大概沒幾個人能想到,一個七歲的孩子可以擁有媲美二級咒術師的能力。
五條稚的術式發動需要“代價”,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付出多少“代價”決定了得到什麼樣的結果。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過程”在一定程度上是可控的。
五條稚的咒力極其微弱,但並非天與束縛,那根名為“因果”的咒力線,是隻有擁有六眼的雙生兄弟才能看到。
五條悟的籌碼很少,他知道前麵是一條有去無回的路,但他不願意離開。
“我記得……好像有一個奇怪的禪院。”五條家的人手不能動,讓大五條們知道,彆說救不回稚醬,他也要被“關”起來了。這個時候,過去那些不被他在意的記憶從腦海中冒了出來。
一個男人,可能是禪院,身上一絲一毫的咒力,卻沒驚動任何人沒觸動任何結界,出現在了他的生日宴會上。
一個人無法改變局勢,但隻要他能闖進結界乾擾其他人就可以了!
“喂,我聽說你隻要錢夠,什麼任務都會接?”
甩完刀上血跡的禪院甚爾順著聲音看去,看清來人後,他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
“十個億。”曠遠遼闊的蒼天之瞳裡倒映著的是世間的醜陋,“殺一個人,不管是誰,我都給你十個億。”
“你應該認識我吧。五條家的六眼神子、許願機的雙生哥哥、以及隻要不死就會是未來咒術界最強。”
“拜托了,請您為了我去死吧。”
無數道聲音交疊在一起,不同的聲線、不同的音色、不同的語調,卻包含著同一種情緒。
【貪婪】
“拜托了,神子大人,為了我們請您去死吧!”
【野心】
“仁慈的神子大人啊,您的生命因為有更重大的意義——為了世界的未來,為了我的幸福,請您去死吧!”
【欲望】
無數中聲音扭轉著,最後變成了同一種聲音——
【請你去死。】
五條稚的眼神逐漸失去了光芒,身體不受控製地站了起來,他張開嘴,奇怪的腔調像機器那樣平板,帶著古怪的停頓,他說:“你們的願望是什麼?”
無數種聲音扭曲在一起變為同一道的聲音齊聲道:“請將我們變成無所不能的神明。”
五條稚又問:“交換需要付出代價,你們願意付出什麼作為交易的代價?”
無數雙狂熱又野心勃勃的眼睛看向了他:“神子大人,請您作為我們的代價進行交易吧。”
“許願”是很私人的事情,不屬於直接的東西是無法進行交易的,不被承認,無法交易。
但隻要對方心甘情願的同意了,那就是可行的!
經過討論和完善,從聽命於異能特務科的人裡找出了合適的異能者,一種可以通過“意誌”催眠並操控對方的異能。
將三百人的聲音扭曲成一種聲音,這樣就能被認為是“一個願望,而不是三百個願望”,更不會出現許願時臨時變卦許下“獨自成神”的可能。
將五條稚眼中閃現出掙紮的顫動,他們又繼續說:“神子大人,請您滿足我們的願望吧。”
【去死吧,隻要你死了,我就可以成為無所不能的神!快死啊!你快去死啊!拜托了,快去死吧!】
【給我去死啊!】
純粹且龐大的惡意近乎化為了實質,五條稚就像暴風雨中海上無助又渺小的小樹葉,隨時會被浪花打爛,隨時會沉入海底,隨時會腐爛。
“好——”
“稚醬——”無儘黑暗的世界裡,一道刺眼的光突然出現,那麼刺眼,那麼溫暖,那麼……令人依戀。
“稚醬!到我身邊來!”
五條稚顫抖著答應:“好……好的哦,尼醬。”
五條稚消失了。眾目睽睽之下,他在這個密不透風的囚籠裡消失了。
薨星宮外,五條悟準確無誤地接住了突然在空中出現的五條稚,接著不帶任何猶豫地就用瞬移離開。
五條稚現在擁有的“代價”不足以支付他安全地“出現”在他的身邊,但是五條悟用六眼找到那根因果線並改變了它。
操作難度很大,但五條悟賭成功了!
“該死的!”千防萬防,卻在實現願望前的最後一步失敗了,暴跳如雷的掌權者們立刻發出了格殺勿論的命令。
“隻要不把他殺死,不管用什麼辦法,即便要炮轟城市,也必須把他給我帶回來!”
五條悟抱著他的手都在顫抖,從未如此害怕過,自己再晚幾秒去的話,他最愛的弟弟就成了一具沒有溫度再也無法睜開眼睛軟軟喊他尼醬的屍體了。
“尼醬……”
“尼醬……”
滾燙的眼淚幾乎要將他的脖頸燙傷,五條悟能清晰地感覺到五條稚的顫抖。
或許那也是他的顫抖,兩個年幼的孩子像寒風中無家可歸隻能依偎著相互取暖的可憐小狗。
五條悟努力穩住顫抖的聲線,他同樣沒經曆過這樣的事情,薨星宮內的醜惡他通過六眼看得一清二楚,但他知道,比起自己,稚醬受到的衝擊更大,所以他必須要強大起來。
“我在哦,”五條悟裝作語氣輕快地說,“尼醬很厲害吧!我答應過稚醬的,不會丟下稚醬的!”
“嗯!”五條稚用力地點頭,沾濕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但五條稚的笑容卻燦爛明媚得沒有一絲一毫的陰霾。
他看向五條悟的眼中充滿著依戀和信賴:“我最喜歡尼醬了!”
五條悟用炫耀地口吻抱怨道:“笨蛋,不要總是重複事實啦!”
被五條悟輕鬆的語氣影響著,五條稚漸漸地從恐慌和害怕中恢複了冷靜,他安靜抱著五條悟的脖子,努力地不給他添麻煩。
隻有五條悟知道,他的冷靜和輕鬆全部都是裝出來了,身體大半的咒力都用在剛才改變因果線的上麵,瞬移又是很耗費咒力的操作,咒力本就不多的五條悟根本沒有續航這種東西。
雖然雇傭了看起來很厲害的殺手,但一對多也不知道對方能為他拖延多久。
“抓到你了,小老鼠們~”
五條悟瞳孔猛地一縮,反應極快地通過瞬移躲過飛射而來的子彈,警惕又凶狠地瞪著出現在眼前的一隊人。
被追上,五條悟並不奇怪,瞬移的本質是高速移動,不是真的從一個地方憑空出現在相隔幾萬米的地域。
但這來得也太快了!
穿著墨綠色製服隊伍一共五人,站在最前麵的是一個滿臉傷疤的中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