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紅的夕陽隻剩個尖,在高樓林立的城市裡,太陽落“山”的時間會更早一些。
滿地的餘暉暈染出詭異的氣氛,高木涉無端地覺得有些冷。
“柯南,這裡不是你這樣的孩子該來的地方,快帶著五條一起出去!”高木涉也不是剛當上刑警的小菜鳥了,但即便如此,這樣殘忍的凶殺現場他也是第一次見。
高木涉將自己覺得冷的原因歸結到自己的心理素質不過關上麵。畢竟,如此殘忍的案發現場,有些超出他的心理承受程度了。如果不是想著凶手可能還沒離開,兩個孩子在這裡有危險,他可能兩眼一翻就倒下了。
是的,殘忍。
高木涉忍著惡心,捂住了五條稚的眼睛,同時伸長了胳膊去抓現場的另一個孩子。
“等一下高木警官等一下!”雖然被這樣的場景眩暈到,但出於偵探的本能,江戶川柯南儘職地睜大眼睛,不放過任何線索。
“柯南!不要任性!”不僅是處於保護犯罪現場的目的,更是因為江戶川柯南是個孩子。既然是小孩子的話,那就好好被成年人保護就足夠了!
“五條!你怎麼也——”
五條稚掙脫開高木涉捂著自己眼睛的手,看著天花板上出現的咒胎。
“錢……給我錢……很多的錢……給我……”
正伸出手探查“幸存者”鼻息的江戶川柯南有些疑惑地抬頭:“高木警官,你有聽到什麼聲音嗎?”
本就有些疑神疑鬼的高木涉差點被嚇到跳起來:“什什什麼?!這裡不就隻有我們嗎?五條,是你在說話嗎?”
“不是我哦,是死掉的叔叔。”
然而五條稚的話被江戶川柯南的聲音蓋了過去。
“安靜!”江戶川柯南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噓,彆說話,可能是凶手還沒走遠!”
“噠、噠、噠……”就像回應著江戶川柯南一般,清脆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地傳來。
“快躲起來!”
空曠的爛尾樓裡將腳步聲無限放大,高木涉握槍的手滿是黏膩的汗漬,但還是牢牢地將兩個孩子護在身後。
江戶川柯南舉著手表,麻醉針蓄勢待發:“五條,如果等一下我沒有將犯人打到的話,你就立刻跑出去,絕對不能回頭,不可以停下,知道嗎?”
“但是,沒有犯人呀。”五條稚抬頭,一個張著貪婪大嘴的特級咒靈正要將高木警官的身體吞入。
看不到咒靈的江戶川柯南和高木涉嚴陣以待,然而在五條稚的眼中,卻像是高木警官主動將腦袋往咒靈的嘴裡送。
這棟讓無數老百姓背上幾十年房貸的爛尾樓,本是就彙集了眾多的負麵情緒,孕育著的咒胎蠢蠢欲動地想要破殼而出。剛才那個流浪漢臨死前的不甘和怨恨,就是“最後一根稻草”。
特級咒靈,正式誕生了。
“桀桀桀桀桀桀桀,去死吧!”沒有骨頭的深淵大口猛地一張,巨大的陰影將三個人類全部籠罩,在得意和對鮮血的渴望中——一個光點由遠而近,銳利地刺破黑暗,沉鬱的暗色和血腥轟然破碎,霸道又刺眼的光宛如盛夏炙熱奪目的太陽,宣示著自己無與倫比的存在感。
極致耀眼的光芒讓江戶川柯南和高木涉同時捂住了眼睛:“不好,是□□!五條拉緊我不要放開!”
但隨著刺眼的光而來的,是整座大樓轟然倒塌的巨大聲響。
“轟轟轟轟轟——”
過了幾分鐘後,變成廢墟的爛尾樓裡鑽出一大一小灰頭土臉的人,然後拖出了一個昏迷的成年人。
“五條!五條你在哪裡?!”爛尾樓被炸時,他們站的位置正好是黃金地點三角區,江戶川柯南和高木涉“運氣”好地沒被任何碎石砸中,又“好運”地發現一條碎石不多的“通道”,順著這條逃生路線,很順利地逃了出來。但在爆炸發生那刻的混亂中,江戶川柯南抓錯了人,五條稚不見了。
“咳、咳咳咳咳咳——”煙塵飄進喉嚨,本就用力嘶喊的江戶川柯南被嗆得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咳嗽聲。
高木涉就更直接了,將昏迷的流浪漢帶出後,他直接在廢墟上開始挖掘。
“柯南!高木警官!我在這裡哦!”
和他們的狼狽不同,被抱著的五條稚乾乾淨淨身上看不見任何的灰塵,白淨可愛的小臉上連劫後餘生的後怕也沒有。
看到他平安,江戶川柯南才鬆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一放鬆,並不強壯的聲音立刻沒了力氣,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太好了,幸好你沒事。”江戶川柯南喘了幾口氣,才有精力去看抱著五條稚的人是誰。
不,其實也不用看,聽聲音就已經很清楚了。
“才不是不相信稚醬,但是一個人在家等待著稚醬回來真的太可憐了。我隻是想要早一點見到稚醬罷了。”一米八幾的大個子委委屈屈地把腦袋埋在小孩子的身上,甜膩的語氣撒起嬌來似乎忘記了自己是個男子高中生。
不!就算是女子高中生,也沒有這樣的臉皮當眾撒這樣的嬌吧!
披了小學生的皮,才勉強丟掉臉皮和自尊用啊咧咧的可愛語氣萌混過關的江戶川柯南不僅甘拜下風,就算是再讓他當二十年的小學生,也做不到五條悟這樣一半的渾然天成啊!
滿腦子都是敬佩情緒的江戶川柯南下意識地將五條悟為什麼會突然出現的疑惑忘記了。
“糟了,案發現場!還有那個凶手!”
“什麼案發現場?”好幾輛警車烏拉烏拉地停了下來,目暮十三從警車上下來,表情嚴肅,“不是說綁架案嗎?怎麼爆炸了。”
“還有凶殺案!”江戶川柯南補充。
“不哦。”五條悟打斷他們越猜越離譜的推測,“從頭到尾隻是一個綁架案而已。”
“死掉的那個雜碎,是自殺。大樓坍塌,是豆腐渣工程。也根本沒有什麼凶手。”
第四條真理——五條悟不會被討厭。
高層們一致認為,討厭五條悟的人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死去。但這隻是他們的自我臆想罷了。
“討厭”是個上限和下限都很高的詞,五條悟身上的真理是五條稚用自己作為代價交換的。沒有傷害過彆人,隻是被人不斷傷害的五條稚,對“討厭”這個詞的理解是——討厭某個人討厭到想要對方死掉。
所以第四條真理與其說是“討厭”五條悟,不如說是對五條悟產生殺意。
然後根據“等價交換”的原則,對五條悟的殺意有多大,就會以何種方式死去。
簡單地說,第四條真理隻是“反彈”了對五條悟的殺意罷了。
殺死他們的,是他們自己。
至於豆腐渣工程——
五條悟很理直氣壯地說:“我已經很小心了!就用了這麼‘一丟丟’的力,頂多是對稚醬這麼晚都不回來有點怨念,怎麼能說是我的錯呢!”他將食指和大拇指貼得緊緊的,示意自己用的力氣真的隻有一點點。
一開始,五條悟是真的有一種“乾脆把東京轟成灰的吧”這樣的衝動,但齊木楠雄的聲音在他腦子裡出現。
[東京的可麗餅店,稚醬還沒有全部吃過。]
五條悟一想也是,於是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封閉的咒術界不可能完全脫離普通人的世界,有二十年刑警經驗的目暮警部多多少少聽說過一些“咒術師”的事情。
雖然能猜到這事和炸彈扯不上關係,但目暮十三還是無法想象,麵前這個臉不紅氣不喘似乎隻是打了個哈欠的少年就是把大樓轟成廢墟的罪魁禍首。
咒術師……原來是這麼厲害的存在嗎?!
還隻是個高中生的江戶川柯南和剛脫離菜鳥身份的高木涉就更無法理解了。
“不小心”就拆了一棟大樓,真的是人能辦到的事情嗎?
人體的極限,大概也就隻是比一拳砸碎電線杆的小蘭強上一些吧!
這個死弟控,隻是想在弟弟麵前吹噓自己罷了!
自認為猜中五條悟心理的江戶川柯南將五條悟的話團吧團吧丟進了垃圾桶,然後開始在廢墟中儘可能地尋找有用的線索。
總監部有一套專門處理應對這樣“突發情況”的程序,因為“闖禍”的人是五條悟,又回憶起被隕石支配的總監部高層們又陷入了PTSD,瘋狂尖叫拒絕了對五條悟的責問流程。
得了空的五條悟開開心心地帶著五條稚去最近新開的波洛咖啡廳吃新品了!
“兩份草莓芭菲,兩份焦糖布丁……唔,菜單上的每一份甜點都來兩份好了!另外咖啡果凍要一百份!”五條悟痛快地把銀行卡拿出來,“刷卡!”
負責收銀的店員是新人,雖然新店用新人也不奇怪。一般咖啡廳的老板也不會想到會有這麼離譜點單方式的客人,所以沒受過這個問題培訓的收銀小姐下意思地開始打清單。
“稍、稍等……”
[喂,五條你是小孩子嗎?]
直接在腦子裡響起的聲音,除了齊木楠雄外沒有彆人了。
五條悟露出了一個驚訝的表情,但是在稱不上演技,做作得反而讓人開始火大!
齊木楠雄看著他低頭親昵地在五條稚的耳邊說了什麼,齊木楠雄預感不好地瞬移到另一個座位,新開的咖啡廳客人不多,工作人員也不多,隻要算好視覺盲區,就不會被發現!
“楠雄尼醬!”然而詭計多端的五條悟預判了他的預判,五條稚一轉頭,恰巧就對上了齊木楠雄,圓圓的臉蛋上瞬間綻放出一個燦爛又快樂的笑容。
可愛得讓人無法狠下心拒絕。
五條稚鬆開五條悟的手向著齊木楠雄跑來,小小的身體隻比桌子高上一點,小下巴往桌子上一放,亮晶晶的異色瞳像星星一樣璀璨美麗:“楠雄尼醬,尼醬說你上高中啦!”圓嘟嘟的臉蛋上流露著克製的期待,軟軟的頭發貼在臉上,乖巧得讓人心疼。
五條稚說話總是帶著小孩特有的,缺少邏輯地蹦跳,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換做彆人還真的不一定能理解,但齊木楠雄卻一下替他補完了缺少的前因後果。
這兩年,對“過上普通人的生活”越來越執念的齊木楠雄開始漸漸“疏遠”五條家的雙生子。
五條悟是個有乾什麼都很完美但性格相當一言難儘麻煩精,UR+的池麵臉和社交恐-怖症越來越引人注意,隻要和五條悟走在一起被人看見,就有無數不知道這個家夥真實性格的少男少女拿著情書禮物和齊木楠雄套近乎,想通過攻略“平平無奇”的齊木楠雄和五條悟建立起朋友的朋友這樣“親密”的關係。
齊木楠雄不堪其擾!
而且這還不是最麻煩的!最麻煩的是和五條悟形影不離的五條稚!
【等價交換】這樣的術式已經足夠引發大麻煩,變成咒靈的五條稚有了一條麻煩中的大麻煩一樣的特質——罪犯眼中最閃的星!
不管是搶-劫犯、殺-人犯、小-偷、強-盜甚至是強-奸犯,隻要是有作惡的衝動,五條稚就會變成罪犯萬人迷一樣的存在。
曾經一天就做了二十個“因為歐豆豆被當成人質對世界失望,於是五條悟準備毀滅世界並付諸行動”預知夢的齊木楠雄疲憊不堪。
他隻是個超能力者,不是救世主啊喂!對這一切感到厭煩的齊木楠雄決定遠離這對令他頭疼不已的雙生子,並付諸了行動。
齊木楠雄已經整整一個月沒有出現在五條稚的麵前了!
【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男子高中生罷了,許願機和大魔王都不該出現在我的生活中。】
齊木楠雄是五條稚七歲生日時認識的小哥哥,那是五條稚第一次收到除了五條悟以外的生日祝福。
雖然五條稚在此之前沒見他過,但齊木楠雄身上散發的善意讓五條稚覺得很溫暖。
他喜歡齊木楠雄!並依賴著好多次自己遇到危險就會出現的像神明一樣的齊木楠雄。
整整一個月沒有見到齊木楠雄,五條稚有點想他,但又覺得自己可以忍耐!楠雄尼醬上學已經很累了,不可以任性!
“楠雄尼醬今天也是來品鑒咖啡果凍的吧!尼醬買了好多好多的咖啡果凍,我來請楠雄尼醬吃吧!”
明明是同樣的一張臉,隻有眼睛顏色完全不一樣的兄弟卻給人完全不同的感覺。
五條悟即便是有嬉皮笑臉的桀驁不羈作為掩飾,卻依然能感覺到他周身能割傷人的鋒利,五條稚卻甜得像在蜜裡泡過一樣,柔軟,無害,且甜蜜。
他似乎永遠這麼開心,永遠這麼快樂,無憂無慮地像隻在蜜罐裡泡著長大的小熊崽崽,沒經曆過挫折,沒受過任何傷害,也沒人舍得傷害他。
願你能健康、快樂、無憂無慮地長大!——這是,齊木楠雄對七歲的五條稚說的生日祝福。
然而卻是一個遲到了一百零一次的奢望。
綠色鏡片後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下來。
[那我就不客氣了。]疏遠這種事情,吃完咖啡果凍再繼續也不要緊的!
如果要說這一個月齊木楠雄最難以忍受的事情是什麼,那絕對是沒有了零花錢很多的五條稚經常請客,齊木楠雄一個月三千円的零花錢根本吃不了幾杯咖啡果凍!
五條悟點的一大桌子甜品幾乎沒有能擺下的空間,但因為店內沒準備這麼多的甜點,大部分需要現做,以五條悟和齊木楠雄的速度,在下一批甜品做好前,他們就已經清出了一大片空間。
“咦?這個咖啡廳竟然已經開業了嗎?不對,上一個老板是什麼時候把店賣出去的?”
門可羅雀的咖啡廳終於迎來了新客人。
“五條?!你怎麼會在這裡?”
五條悟和五條稚同時轉頭看過去,出現在門口的是江戶川柯南,以及不會做飯隻能沒有了女兒的照顧隻能帶著小鬼出來覓食的毛利小五郎。
“尼醬帶我來品鑒這家店的甜點!”
江戶川柯南一頭黑線:“品鑒這個詞不是這麼用的啦!”
“欸,那該用什麼?”
“‘吃’就可以了‘吃’!”
“這樣啊,柯南你懂得好多哦!”
因為這種事情就被對方用崇拜的眼神看……雖然大五條的眼神射線要把他捅穿了,但不得不說很得很爽!
“還好啦,都是老師上課說過的東西。我不過是複述一遍罷了。”江戶川柯南“謙虛”地說。
因為各種意義上的“年齡相近”,五條稚很快就和江戶川柯南你挨著我我挨著你地玩到了一起。
毛利小五郎很自來熟地去和年輕漂亮的收銀員小姐姐搭訕去了,五條悟和齊木楠雄誰也不搭理誰地一邊,江戶川柯南和五條稚嘰嘰喳喳地一邊,一張桌子卻分成了兩個世界。
江戶川柯南湊在五條稚的耳邊悄悄說:“五條,他們兩個的關係是不是不好啊?他也是和、咒術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