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惠,五條,五條,五條……”
“媽媽!我回來了!”一個活力滿滿的粉發小男孩滿身是泥地從屋外跑了進來,向著在廚房忙碌的女人跑了過去,“媽媽!你聽我說啊!”
女人停下了念叨,轉過身,露出了溫柔的笑,額頭的碎發隨著她的動作輕輕蕩起,微小的縫隙中隱隱地露出了猙獰的縫合線,但厚厚的劉海又很快將它遮起。
“悠仁,不要著急,慢慢地說。”
虎頭虎腦的虎杖悠仁跑得一腦門都是汗,但小孩的圓眼睛亮閃閃地看著自己的母親:“媽媽,杏子說商業街正在舉辦抽獎活動,特等獎是溫泉旅店三天兩夜的招待券,媽媽也快點去抽獎吧!我去喊爺爺!”
虎杖悠仁的父親很早就去世了。虎杖悠仁是跟著身體不好的媽媽虎杖香織和性格有些倔強的爺爺虎杖倭助一起長大的。
媽媽的身體不太好,以前遇到過車禍,生他的時候還難產差點死掉,虎杖悠仁聽鄰居阿姨說過,媽媽那個時候都沒有呼吸要被下死亡診斷書了,可能是高天原上的神明看虎杖悠仁太過可憐,又將他的媽媽送了回來。
可惜他的爸爸命不好,在他出生後不久就死於意外。
虎杖香織的身體不好,沒有辦法外出工作,虎杖倭助的年齡也不小了,一家子靠著虎杖倭助的退休金生活,沒有其他的生活來源,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溫泉旅館什麼的,當然也是他們這個家庭負擔不起的奢侈品,可是虎杖悠仁聽說泡溫泉對人的身體很好。
“去吧去吧媽媽!”虎杖悠仁說,“反正我們家的大米也要吃完了,正好去買一些大米吧!萬一抽中了呢!”
虎杖香織敷衍地打發走了小孩:“那悠仁先跟著爺爺去吧,我把菜煮好就來。”
“爺爺,爺爺,媽媽說要去買米!還可以抽獎!如果抽中特等獎就能去溫泉旅行了!快來呀!”
虎杖悠仁跑走了,虎杖香織的笑容就在一瞬間變得陰森了起來。
“如果讓這個孩子也姓五條的話……”
就在今天,一個消息宛如蘑菇蛋一樣席卷了整個咒術界。
五條悟和禪院家的天與束縛生下了【十種影法術】,且是五條悟親口承認,並帶去禪院家過了名路的孩子!真實性不需要任何的懷疑!
五條家的族人們雖然也很懵,但論起【五條悟無所不能】的濾鏡,沒有誰比他們很厚,紛紛在各大論壇裡吹起了自己從未見過的未來小少主,吹得有鼻子有眼的,甚至五條家的長老還在“白貓受害者聯盟”的論壇裡公開實名地狂撒一千萬個紅包,總金額高達十億!無套路無內鬼無貓膩,點擊就能領取!
匿名論壇“我們鼠區是真的完”這類的言論對被一連串的“老板大氣”給刷下去了。
對於時刻關注著咒術界的羂索來說,當然也不會錯過這樣的消息!
雖然她一開始也差點被這樣的消息給迷惑了,但他立刻意識到不對!
五條悟那個弟控,怎麼可能放棄和五條稚貼貼的時間去玩什麼男人女人啊!
而且,禪院甚爾這個名字,她真的有點耳熟。
被五條悟追殺得上天不得入地無門隻能龜縮在這個女人的殼子裡轉病秧子當全職主婦的這幾年,腦子有億點點遲鈍,但很快,她在記憶海裡找到了禪院甚爾的相關資料!
一絲咒力也沒有的【天與束縛】,這樣極端的例子很罕見的存在,羂索本來也是想要對他好好研究一番的,甚至還將他當做了容器父親的候選人之一。
但無奈禪院甚爾太過警覺,野獸一般的直覺讓羂索吃了幾次暗虧,後來找到了找到了虎杖香織這個軀殼後,已經懷了孕的他也不好再放棄已經成型的虎杖悠仁。
但即便如此,羂索也能憑借那些信息確定——五條惠絕對不是禪院甚爾和五條悟的孩子!
“這些咒術師都是傻子嗎?!”羂索不方便行動,有五條悟PTSD的他根本不敢踏出屋子一步,他永遠也忘不了四年前生產完的自己剛換好軀殼邁出醫院的大門,就遇上了笑得比惡魔更可怕的五條悟!
他狂奔著試圖逃跑,然後失敗了,本體都被轟爛了十分之九,它隻能靠著一點點的碎末蠕動著躲回了剛生產完的虎杖香織的身體裡。
雖然早已經是屍體的虎杖香織的虛弱是它裝出來的,但事實上,它也是真的虛弱。
不要緊的,不要緊的。五條悟再強大,也不過是個人類罷了,隻要是人類,就會有極限。
它不也是這樣嗎?千年之前,他也曾經是強大又耀眼的咒術師,然而人類的生命太短暫了。
生老病死,他經曆了生,老,病,不願意在觸碰一絲一毫的死。
於是他不做人了!
即便是以這樣的心態存貨了下來,作為人類的身份毫無疑問地剝奪了,但是那又怎麼樣呢?
那麼多天賦出眾驚豔世人的咒術師都死去了。
而它還活著。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羂索沒有一刻不停止自己的祈禱。
五十年?一百年?考慮到醫學技術的發展,假設能活到兩百歲好了!最多兩百年,隻要熬過這兩百年,失去了五條悟的世界不還是由它任意塗抹嗎?!
“很快的,還有193年……還有185年……怎麼還有183年啊!”羂索從未感覺到時間是如此的難熬。
好痛苦啊,太痛苦了!為什麼這個世界會有五條悟這樣的存在啊!
“真的有公平性和平衡這種東西存在嗎?!雖然五條悟誕生後,特級咒靈的數量也呈井噴式的增加了!但又能怎麼樣啊!還是打不過五條悟!為什麼打不過五條悟啊!”羂索抱著頭痛苦不已地哀嚎著。
五條悟五條悟五條悟五條悟五條悟——
這幾個詞已經成了羂索宛如夢魘一般的存在。
“雖然我是想過對你的弟弟下手,但最後我不也被許下的願望弄得失去一切了嗎?!我已經下跪道過歉了!為什麼還不放過啊!”羂索的眼睛赤紅著,神情宛若癲瘋。
五條家有一個心想事成,隻要許下願望就一定能實現的【萬能許願機】,雖然對這個消息很是懷疑,但羂索無法克製,選擇了勇上去!
計劃按照他想象得那樣進行的很是順利,五條家的兩位神子身邊沒有了護衛的大五條們,羂索如願地見到了那個號稱是無所不能的許願機——五條稚。
小小的孩子掉進了她的陷阱,可憐的老人摔斷了腿倒在路邊,像這樣的五歲小孩很難不會被勾起同情心。
接著對方想要幫助她的善意,羂索許下了試探的願望。
“好孩子,可以將我所愛的人複活嗎?”那一刻,羂索心愛的人被固定成了【兩麵宿儺】,有了這個傳說中的詛咒之王,她的計劃就能進行得更順利了,“他活著的時候,一直忽視我,所以,將他複活後,請讓他一直一直看著我吧,一直一直聽我的話吧!”
然後一隻手就從它的嘴裡伸出,剖開羂索的本體,黑色的利爪從腦殼裡鑽了出來。
羂索變成了隻有血皮的廢物,雖然命令了兩麵宿儺為自己用反轉術式療傷,但事情敗露的它差點被永遠留在了那個地方。
最過分的是——沒有容器的兩麵宿儺就是個廢物,雖然可以聽它的命令,但每天想的就是要怎麼弄死它!為了立人設的“永遠看著我”也成了字麵的意思,寄生在它身上的兩麵宿儺不分晝夜不分場合不分所有時間地——一直看著它!
明明是寄生在自己的本體上,羂索卻有種被上帝視角所注視的感覺,大腦形狀的每一個褶子都被看光了,但不管它往哪裡看,都找不出對方的視線。
像一個變-態偷-窺狂一樣。
十一年了!整整十一年了!誰知道它這十一年是怎麼過來的!
“羂索,你答應過我的,要為兩麵宿儺大人找到合適的容器。”
八年前,裡梅再一次找上時,已經受不了的羂索幾乎是以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心情懷上虎杖悠仁的。
“我已經為你生下了容器,時機成熟後,你就能真正地在這個世界上重生,你找他吧!去找悠仁吧!那是我特意為你生下的容器啊!”
羂索的本體無法承受兩麵宿儺,從某種角度上說,兩麵宿儺隻複活了很短暫的一瞬間,然後就隨著羂索的崩潰再一次陷入了沉睡。
隻是因為“一直看著羂索”的願望,他的沉睡更像是睡眠質量較差的半睡半醒,雖然睡著,但能聽到羂索的聲音,能看到羂索的本體。
“我怎麼可能放過你的。”兩麵宿儺想,“你可是我在漫長的沉睡中,唯一的存在啊!”
“悠仁?那不過是個劣質的替代品罷了,他再怎麼優秀,也比不上你的。羂索,你以為這樣就能擺脫我了嗎?怎麼可能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無法真正複生的兩麵宿儺無法傳達自己真正的心情,羂索也就繼續做著那個遙不可及卻近在眼前的夢。
“悠仁,你要好好地長大~”沒有人比她更期待虎杖悠仁的成長。快些長大吧,快些成長到可以承受兩麵宿儺的容器吧!
隻有這樣,它才能永遠解脫!
在今天之前,羂索一直是這樣想的,似乎隻有抱著這個希望,才能麵前支撐著自己活下去。
但五條惠的出現改變了它的想法!
“這個辦法……絕妙!”羂索的眼睛亮得像是能照亮這個荒誕又黑暗的世界。
它已經無法忍耐那種無處不在的窺視感了。
等到虎杖悠仁可以承受兩麵宿儺,還需要至少十年,但是它覺得自己已經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詭計多端的五條兄弟!一定是十一年前它的偽裝被看破了,所以那對兄弟才想出了這個辦法扭曲它的願望,讓它變成現在這幅淒慘的模樣!都是那對兄弟的陰謀!
“馬上就能改變了。”羂索壓下對五條悟和五條稚翻湧不已的負麵情緒。
“禪院甚爾和陀思會失敗,隻是他們愚蠢地將希望寄托於詛咒和異能之上。人類這種生物啊,可不僅僅是由死物能夠控製的東西啊!”
和羂索的形象有極大反差的是,羂索是個相信感情並認為“愛能戰勝一切”的奇妙存在。
“悠仁,我的兒子,媽媽知道,你最喜歡媽媽了對不對?所以啊,悠仁,要為了媽媽變得強大起來啊!”
伏黑惠於伏黑甚爾的關係並不好,他對於計劃來說,就是個不可控因素,雖然加上了詛咒和異能的buff,但可彆忘了五條稚的身邊可是有【六眼】那種作弊器一樣的存在啊!
他們計劃最大的不同,就是虎杖悠仁是計劃裡最重要的一環!
他的掙紮,他的痛苦,他對母親的愛,都是真情流露的。
“為了守護媽媽,悠仁,你要努力啊!”
*
“什麼東西?!我和五條悟什麼時候生過孩子了?!”正在養傷的伏黑甚爾是從夏油傑那裡聽說這個傳言的。
不知道處於那種目的,夏油傑十分期待著看伏黑甚爾倒黴的樣子,於是就假裝好心地將這個傳言告訴了他。
夏油傑在說這個傳言之前,還很貼心地說了提醒:“你千萬彆害怕,聰明的人都知道這隻是個謠言。”
渾身骨折但恢複能力超強的伏黑甚爾比家入硝子想象得更快恢複,雖然生命力頑強的他已經恢複了大半,但因為早已經對這個世界不在抱有任何期待的緣故,他什麼都無所謂了。
五條稚的那些話在他的腦海裡回蕩著,但那又怎麼樣呢?什麼都無所謂了,像他這樣的爛人,已經沒有存在的價值了。
被丟棄,被殺死,什麼樣都好。
啊……他就是這麼一個沒有自尊的爛人啊!
伏黑甚爾倒在床上,兩眼出神地望著天花板出神,好像下一刻世界被毀滅也無所謂。
一個心已經死去的人類,隻有一具血肉組成的屍體還在活動著罷了。
“五條惠——就是你的親生兒子惠惠,好像被當成你和五條悟的兒子了。”
心已經死了的伏黑甚爾:“……”
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的伏黑甚爾:“!!!”
已經死去的心再一次跳動了起來,但這一次是因為驚嚇:“什麼玩意?!”
“我怎麼可能和那個不把人當人看,霸道自我任性又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鬼有什麼露水情緣啊!”伏黑甚爾無法理解他們咒術師的腦回路,“我可是男人啊!我怎麼可能能生孩子啊!你們咒術界終於全員瘋掉了嗎?!”
夏油傑沒想到和他有同樣感受,腦電波相同的知己竟然是曾經差一點將他殺死,還對著他發出“猴子”嘲諷的伏黑甚爾。
等等,他們彼此沒有事先約定好,但一起用“猴子”發出了嘲諷對吧?!難、難道這個就是傳說中【默契】?!不對不對不對!誰要和這種人有默契啊!不管再怎麼說,他都是一個虐待兒子,拋棄兒子,沒有負擔起父親責任的垃圾罷了!
“是吧!你也覺得這個很離譜對吧?!所以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相信啊!”夏油傑以一種十分不可思議的語氣對伏黑甚爾說道,“你敢相信?因為悟和稚醬把五條家的家主和長老們的電話都拉黑了,所以他們找上了我,希望我能向五條悟傳達一下他們想要見下下一任家主的急切心情。”
伏黑甚爾臉黑得不行,連伏黑惠改名【五條惠】都沒讓他動然的冷酷在這一刻崩塌得天崩地裂。
“我就算從未和奈奈相遇,也不可能和五條悟有個孩子!”奈奈,是伏黑惠生母的名字,也是伏黑甚爾的【禁.忌】。
自從她去世後,這個名字還是第一次從他的口中吐出,他有些恍惚,隨即又有些憤怒。
“五條悟那個家夥呢?!隨便把惠的生母改變,那個家夥比人渣更人渣!”
伏黑甚爾永遠記得奈奈挺著大肚子辛苦的樣子。
奈奈的孕期反應很大,惠才兩個月,她就辛苦得吃不下任何東西。水稍微喝得多一些,就會吐得恨不得暈過去。明明是個孕婦,但下巴卻瘦出了小尖尖。
到了三個月之後,肚子像氣球一樣地鼓了起來,五臟六腑都被擠壓得不成樣子,走路必須要伏黑甚爾扶著,多走兩步路就喘得不成樣子,兩條腿水腫得像兩根大蘿卜。
伏黑甚爾真的搞不懂,這是懷了一個孩子,還是被一個怪物寄生,肚子裡的那個存在,簡直就像是在把奈奈的生命和健康一起吸走了。
“我們把他打掉吧。”禪院甚爾無法忍受了,“隻要我們能在一起,什麼樣的困難都沒有關係的。”
禪院奈奈摸著禪院甚爾的腦袋:“不可以哦,好不容易才懷上的孩子,他已經是一個生命了!”
一點沒胖反而瘦得能看見骨頭的手握住他的手,放到肚子上,掌心貼著肚皮,鼓得很大的肚子將一塊被扯得很薄的麵團,像是能觸摸到個字肚皮和子宮裡的那個小小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