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良抹抹眼角的淚水,繼續說道:“抱歉前輩,大概是晚輩小時候看畫本看多了。今夜多又叨擾,明日一早我便送你出穀。”
第二日一早,許良提著兩隻金黃色的八角風燈,還拿來了一件暗紅色的鬥篷讓孔昭披上,穿過重重霧靄,孔昭看到了一個黑白的猙獰世界,之前沒有看到整個萬花穀的全境,現如今可真是觸目驚心。
許良在前邊引著她,邊走邊解釋:“那之後,我們與外界傳訊都很難,仙盟和逍遙宗自顧不暇,也沒辦法派人來幫我們解決這件事,但是師尊和長老們還在為了此事四方奔走,我是築基弟子中唯一可以出入此穀還能活下來的人,所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視。”
孔昭安靜的聽著,偷偷抬起一隻手臂,一旁的白骨花竟然默默的後退,吐出來的黑色霧氣被她手上青碧色的手鐲吞噬了精光。果然,既然已經證實了自己心中的猜測,孔昭就默默的收回了手臂。
之前她就好奇,若是不靠許良,就憑借自己和粉條,到底能不能不受損害的離開這裡,原來的確可以。
兩人走了許久,走到腳下的石子全部變成了紅色,四周除了黑白兩色再無彆的事物,周圍的霧氣都變得深不見底,孔昭隱約聽到風中傳來曾經萬花穀中采花女的歌聲,卻又怎麼都聽的不真切。
“就是這裡了。”許良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孔昭前輩,若你見到師妹還活著,就給她帶個話,我們都很好,我不怪她。若是她已經死了,那便是天意。”
孔昭默默踏上小舟:“放心,我既然答應你了,肯定會為你做到的。”
許良輕輕喚道:“風來,雨去。”
眼前地麵上大朵大朵的白骨花開時盛開,卻被一陣狂風刮的七零八落,就在這瞬間,周圍濃密的黑色霧氣開始出現了縫隙,那小舟輕輕點著河水,逐漸向外飄去。
許良穿著鬥篷,提著昏黃的風燈,八角鈴鐺無風自動,她飄渺的剪影,仿佛一吹就破的幻覺,留給了孔昭太深的印象了。那之後她遊曆過很多地方,見過很多人,但萬花穀的許良一直是讓她無法忘記的存在。
待孔昭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黑霧中,許良的身後出現了一道佝僂而蒼老的影子。
許良的態度恭敬而疏離:“師尊,您來了。”
“你可知你的白骨花根本困不住她,我剛才注意到,她手上的手鐲是個寶物,能吸收魔氣的。”千塵突然道。
“哦?是嗎?”許良卻不怎麼驚奇,“既然她根本不需要我引路,又為什麼會答應我的條件。”
千塵道:“可能她隻是想幫你。”
此時的許良,半張臉上的咒印若隱若現,隱藏在黑霧之中,顯得分外猙獰可怖,她冷哼一聲:“是嗎?這世上除了鄭遇仙,還會有這種做事情不求回報的蠢貨嗎?”
“那既然如此,你又為什麼會放她走?”千塵臉上露出憤怒怨恨的目光,“你連你的所有同門都不放過,卻肯放她走?”
“師尊說的哪裡話,她一個金丹修士,弟子就是想強留她,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夠不夠格。”許良臉色有些不耐煩,轉過身,整個人和濃霧化為一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