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的被子剛倒上酒,還未喝上石黛就來了。聽了石黛的話,他急匆匆回家,家裡,七奶奶抱著小妹妹還在掉眼淚。
石黛也看了看,繈褓裡的小妹妹雖然滿臉通紅,但不怎麼哭鬨。阿爸用摩托車把七奶奶和小妹妹載下山。阿媽本來也想去的,但是摩托坐不下了。
一整個晚上,阿爸和七奶奶都沒有回來,石黛很是擔心,小堂妹還那麼小,不會死了吧?而阿媽也是在家裡乾著急,還做了個粥,送去給躺在床上的小嬸嬸吃。
小嬸嬸也是心事重重,當初她也認為石凝會是個男孩,哪成想居然是女孩。失望之餘她也很責怪自己。加上生產時有些難產,直到現在身體都沒有完全恢複。
阿媽勸她:“你看七奶奶現在也沒說什麼了,你還這麼抑鬱乾啥。”
小嬸嬸歎了一口氣:“哎。”
直到第二天傍晚,阿爸才帶著七奶奶回來。
小堂妹的高燒已經退了,現在正在安靜的睡著,七奶奶熬紅的雙眼也很疲憊。她一會兒說自己命苦,一會兒說石凝命苦。阿爸忍不住道:“苦什麼苦,不苦都被你說哭了。”
這麼小孩的小孩發燒確實很危險,好在阿爸直奔縣醫院去的,在醫生的努力下,石凝終於退燒。醫生說要是再晚一點,這孩子要燒傻了。
一個晚上,阿爸忙前忙後,不會說漢話也不識字的七奶奶除了乾著急什麼都乾不了。她隻能坐在長椅上一個勁兒的掉眼淚。
石黛一直認為大人是不會哭的,但七奶奶是她見過最愛哭的大人。
回到廬寨,七奶奶把石凝抱回家。阿媽卻對阿爸說:“你看,天天嚷著要孫子孫子,得了孫女還不是一樣疼。”
“她就是不會作惡。”阿爸說:“我早就知道她的脾氣了。”
石黛阿爸很小的時候,阿媽就去世了。石黛爺爺是個文藝的主兒,整天吹蘆笙吹笛子,很少下地乾活。哪家有紅白喜事,他就抱著蘆笙過去吹一吹,混幾個錢。但是他唯一好的地方,就是送石黛阿爸去上學。
石黛阿爸就是在這種無母的環境下長大,加上石黛爺爺不管事,石黛阿爸隻能飽一頓饑一頓。後來,七奶奶看阿爸實在可憐,邊主動叫他過來家裡吃飯。
七奶奶家庭條件並不富裕,但是有一口吃的也不會少了阿爸。雖然不是親生兒子,可七奶奶從未把他當外人看待。後來阿爸讀到初中,畢業後在水春寨小學教書,第一個月的工資,就給七奶奶買了一雙鞋。
當時七奶奶高興得不得了,又哭了,她是真的很愛哭。
阿爸隻在水春寨小學教了兩年書,便外出做生意,改行賣木頭。家裡也因為賣木頭而逐漸富裕起來,並且娶了媳婦。
當初去新媳婦家接阿媽,還是七奶奶去的呢。
石黛的親爺爺,在家裡富裕起來之後,隻過了一年好日子,就因為喝酒摔跤而去世。後來,阿爸做生意的時候,會帶回一些好吃的好用的,也會給七奶奶送去一份。而石黛沒有見過自己的親奶奶,阿爸對她說七奶奶就是親奶奶。
說起來,和石黛一家血緣關係最近的不止七奶奶,還有那個傳言中會下蠱的二奶奶,二奶奶品性就沒有七奶奶這麼好了,當初阿爸落魄時,二奶奶對他避之不及,生怕自己沾上一點關係。石黛雖然小,可在大人們的口述中還是知道一點的。
二奶奶娘家是在更深的山裡,那裡的人更加貧窮,甚至有人一輩子沒有出過深山,更不知道外麵發展成了什麼樣。她們完全與大山融為一體,自給自足,他們傳承著苗人幾百年來的文化和故事,極少與漢人交流。二奶奶就是在那樣的環境下生長的,聽說二奶奶沒有兄弟,她的媽媽一口氣生了八個,就是沒有一個男孩。
沒有男孩的家庭便是沒有強大的勞動力,於是不知怎的,二奶奶便練成了火爆的性格。誰都不能欺負她,誰欺負她她可是要站在彆人家門口罵個幾天幾夜的。
阿爸落魄的時候,她並沒有朝阿爸伸出援手,甚至還取笑阿爸是個沒媽的小孩。因為石黛的爺爺不種地,二奶奶便把石黛家的地給種了,後來還恬不知恥,硬說那塊地是她的。因為這事,石黛一家和二奶奶家鬨過彆扭。
最後是七奶奶和七爺爺出麵,證明那塊地是石黛家的,這才拿回來。
所以阿媽不喜歡二奶奶,七奶奶一家不喜歡二奶奶,整個廬寨的人都不喜歡二奶奶。她分厘必爭,從不饒人。
不過又能拿她怎麼辦呢?傳言中她可是會下蠱的呀,如果你打她一拳,她給你下蠱,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所以,一直以來,二奶奶在廬寨都是橫著走。
雖然曾經有過節,但阿爸並不是個記仇的人。他曾經跟阿媽說:“二奶奶雖然豪橫,可這輩子過得也不咋地。我們現在比她強,不至於計較太多。”
自從阿爸掙了錢以後,二奶奶對石黛一家的態度好了許多,甚至有些巴結的意味。阿爸也願意和解,所以這幾年來,石黛一家和二奶奶一家和平相處,倒也沒有什麼過激的行為。
“阿爸。”石黛把筆放下:“作業寫完了,我去找果果玩。”
阿爸:“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石凝,為什麼要給這個在重男輕女環境下出生的女孩一個完整名字呢?
因為她即將成為我新文的女主。
書名我都想好了,就叫《苗家姑娘魅惑記》。
可以幫我預收一下嘛,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