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慶祥一句分家剛說出來, 趙大梁當下傻了, 還以為他沒聽清楚:“啥, 你說啥?”
鄉下有句話叫,“爹麼在,不分家。”大多分家是爹麼去世後, 兄弟分家的。趙大梁才四十歲左右, 少說還能活二、三十年,趙慶祥這就要分家了?這不是等著村裡人戳他脊梁骨嗎?
趙慶祥道:“阿爹,我想好了, 我們分家吧。”
趙慶祥又重複了一遍, 這念頭他在跟趙大梁說要把趙如意遠嫁的時候就想好了。
他成了家,有了孩子, 想事情就要為自己的夫郎孩子多想想, 他阿麼不喜歡他,也是個能惹事的, 子不言爹麼過, 但是他得承認, 夏春某些時候做事情實在太不著調,家裡的名聲已經被夏春毀了。
趙慶吉是個高傲又敗家的,如果不分家,他早晚要被趙慶吉拖累。他沒娶親, 被拖累就算了, 但他晚上回屋看著自己五歲大的兒子看看自己夫郎, 就覺著這麼拖累不行, 必須得分家。
借著今天這個由頭,他連分家的借口都不用找,夏春不喜歡他,那乾脆就分家好了。
果然他剛說出分家,夏春一把抹去臉上淚水,道:“分!分就分,讓人看看你有多麼喪儘天良!爹麼還在就要分家!分!最好直接斷了親戚,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趙慶祥沉默著,鐘小平有點慌亂,他也沒想過就是跟夏春打架,怎麼就鬨到了分家。
趙大梁回過神,生氣道:“瞎說什麼呢,分什麼家,這叫彆人怎麼說,你閉嘴,分家這事兒彆談了!”
“怎麼不談了?怎麼就不說,分!他不是要分家嗎,就讓他分!”夏春拿起腳邊的竹簍砸在趙慶祥身上。趙慶祥也不躲閃,隻對著趙大梁道,“阿爹,咱家已經被說的夠多了,也不差多一句了,阿麼不喜歡我,在一個院子住著也是怨懟,求阿爹做個主,咱分家吧。”
趙大梁聽他說完,脊梁骨已經彎了,他看看夏春,他們家可不是已經被說的夠多了麼。他竟然都不知道該怎麼反駁自己二兒子。
夏春還在吵吵鬨鬨,趙大梁腦子嗡嗡直響,愁悶的想發泄,偏偏不知道怎麼瀉火。最後他一拳頭砸在房門上,木板門砰的一聲,裂了個口,趙大梁指骨上全是血跡,衝著夏春大喊道:“彆吵了!夏春,你現在就給我回娘家去吧!”
夏春啞火:“你,你說什麼?”
趙大梁紅著眼睛看著他:“我不想看見你,馬上給我滾,你回你們夏家去吧!”
夏春終於知道怕了:“當家的,你,你不能這樣......”
“我不能怎麼樣?你還認我是當家的?我說的話你聽了嗎,既然不聽,你就給我滾吧!”趙大梁一揮手,示意人趕緊走。
夏春兩步撲上來,抓住趙大梁的衣服袖子:“當家的,我錯了,你彆生氣,我不走,你彆這樣......”
趙大梁卻不理他了,反手扯過夏春的腕子,將夏春拖到門口扔出去,大門一關,任由夏春在外麵哭爹喊娘,就是不搭理。
趙晨家小哥兒洗三之後,萬大掌櫃特意讓人多注意下趙大梁家,畢竟敢威脅王雲達,這是比威脅他還嚴重的事情,他要是不報複回去,那他就妄為商場上赫赫有名的萬大掌櫃。
這一注意不打緊,還沒等他有個什麼行動,趙大梁家自己先天翻地覆,趙家如意沒嫁給王雲達,竟然被趙大梁家自己先嫁出去了。他甚至以為是不是他的行動暴露了,趙大梁家怕他出壞心思,先把小哥兒送走。
萬大掌櫃特意派了人來趙晨家打聽消息,彼時趙晨正抱著薔哥兒不撒手,過了這麼些日子,趙晨終於敢抱著薔哥兒了,但也就抱一下下,下一刻就又放炕上去,嬰兒身體各方麵還沒長好,趙晨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碰壞了哥兒。
他倒是有個賣衣服當奶爸的兄弟,那兄弟沒事兒就跟他扯育兒經,他記得嬰兒半個月就可以抱出去曬太陽了,彆太陽直射就沒啥問題。
這就把趙晨急到了,天天數日子過,恨不得今天就是半月,他就能拿個簍子把小哥兒一兜,走哪兒帶哪兒。
天知道他下地乾活時候多無聊。
張絮看他這德行忍了很久,終於忍不住了:“你要帶他出去,他吃飯怎麼辦,尿了怎麼辦,你還要下地,磕了怎麼辦,地裡麵還有蟲子呢,咬人。何況現在天還冷呢。”
趙晨想了想,癟了嘴,在房間裡轉了三圈,最後道:“我中午回來帶他出門走一圈還不行麼。中午熱乎。”
張絮把自家小哥兒從身邊挪向炕裡頭,不給趙晨玩兒了!
自從家裡有了薔哥兒,趙宣就覺著自己沒人管了,他哥現在眼睛都在薔哥兒身上,看都不看他。
趙宣下學和周泰無聊,趕著彆人家的老母雞繞著村子跑了一圈,被雞主人家發現了,老母雞不經嚇,一旦嚇到了就不抱窩,坐在雞窩裡麵愣是孵不出雞崽。
主人家拿著洗衣棒子攆著倆小孩,長的太胖累的氣喘籲籲,最後沒追上,隻能一手掐腰罵罵咧咧的叫喚。趙宣衝著人家做鬼臉,蹦蹦跳跳的回家。
可是做鬼臉的時候很爽,回家之後他就心虛,他哥對付他一向不手軟,要用藤條抽的時候絕對不上巴掌。
往常他這心虛模樣讓趙晨碰見肯定要拉到一邊再教育,按照他哥的說法叫坦白從嚴,不坦白更得從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