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村裡人陸續逃荒走了,家裡在彆的地方還有親戚的還有個目標去,但多數還是根在細柳村, 一下子都不知道往哪兒走。
昨兒不少人想去張家村看看的,被楚嘯之攔住了:“那個村子昨天就有我們軍營其他的人看了, 活著的昨天就讓走了, 現在村子裡沒人。”
細柳村一群渾渾噩噩,最後一個個包袱款款背井離鄉, 楚嘯之看這群人沒頭蒼蠅一樣,最後給指了一個方向。
“往都城那邊去吧,不管啥時候,都城都是最安全的。”
這說法倒是沒錯,哪個國家要倒閉不是都城最後被攻陷的?
一群人仿佛有了方向, 又開始往都城方向去。夏春就跟著這群人。
他昨天在趙晨家和這些人窩了一晚上, 心心念念趙大梁能回來,結果趙大梁人影都沒看見,夏春徹底絕望了, 一下一下擦著眼淚水,跟著人群步履蹣跚,仿佛瞬間老了十幾歲, 他現在連恨趙晨家讓他大兒子去當兵的力氣都沒有了, 滿心隻剩下, 他一個人孤苦伶仃, 要怎麼活下去?
他不是沒想過回娘家, 但是他也明白,回去能怎麼樣?他那個阿麼能白養他嗎?等知道他是沒了家,剩下自己一個人,說不定就把他當奴隸使,最後賣了他他都不能反抗。何況他回去了,娘家還不知道和這邊是不是一樣呢,還不如和這一群人逃荒安全。
細柳村的人走了。
楚嘯之回頭問張絮:“你真不走?”
村裡被血洗的時候齊浩明帶著家裡小子上山了,還想著挖人參的事兒呢,尋思弄到錢好給他夫郎治病,可等他回來,夫郎和他家小哥兒都死了。老實漢子抱著兒子哭了一晚上,逃荒走的時候也這麼問過張絮。
張絮當時就搖頭了。
張絮很實際,地窖裡麵的糧食分出去不少,剩下的夠他們一家四個帶一個周泰能吃段日子,可吃完了之後呢?要是還不離開,他們就沒吃的了,他想等趙晨回來,也許他會離開,但不是現在。
張絮看著楚嘯之,少有的放軟了口氣,道:“求你幫我找找他。”
那雙水亮的鳳眼帶了哀求,看的楚嘯之心裡一動,歎了口氣,知道這小哥兒是說死了不走。
“我會注意的。”
他帶著隊伍隨便挑了個方向就走。
陳國的耗子滿地亂竄,為了抓那些人,他們也隻能和他們一樣分了很多隊伍可哪兒亂跑。碰到耗子就揍死。
這法子笨,但沒有其他辦法之前,還真隻能這麼辦。
他倒是想順便幫張絮把趙晨找到,隻希望他找到人之前這人還沒死在哪個犄角旮旯。
趙晨還真沒死,甚至還活的好好的。
趙晨醒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脖頸一動就疼,讓他瞬間想起來他當時是被人打昏了。趙晨被綁了手腳扔在一棵樹下頭,剛睜開眼睛又合上了,再咧開個縫兒小心翼翼的打量身邊。
他前麵十幾米是一個火堆,火堆周圍圍著二十幾個人,這些人他都沒見過,這讓趙晨有點驚慌。
迎麵一雙布鞋走到他跟前,布鞋的主人似乎打量了他一會兒,嘟囔道:“這小子對付我們的時候挺狠的,怎麼這會兒這麼弱雞,這麼長時間還沒醒!”
“你還說。”旁邊一人拍上他肩頭,道,“木頭,咋不說是不是你手太黑了,一下就把人打昏了。”
“嗬,現在嫌棄我手黑了,之前誰被踹了一腳嗷嗷叫喚了?”木頭給那人說的不樂意,一把將那人搭在他肩頭的胳膊打下去。
那人呲牙咧嘴:“你彆說,這人也是手真黑,我肚子現在還疼呢,虧得不是踩我胸口,不然少不得我要趴兩天。”
又一個人走上前道:“他踩我那一腳也夠狠的,他爺爺的,要不是隊長不讓,我就先踩他兩腳讓他試試!”
“都圍著他乾什麼呢?”
一個威嚴的聲音傳過來,剛還圍著趙晨的三人立刻不敢多說,扭頭道:“隊長,我們什麼也沒乾。”
“量你們也什麼都不敢乾!哼,還想找人麻煩不成,也不想想你們倆人放不倒一個,還得木頭掄起棍子上,丟人不?”
三人腦袋都聳啦下來,隊長又哼了一聲,這才低頭看趙晨,打量了一會兒,又用腳踢了踢:“喂,彆裝了,起來了。”
趙晨形如死豬,硬當自己是屍體。
隊長等了好一會兒見趙晨還沒反應,木頭道:“隊長,可能還沒醒,剛我們三個說了半天話,他一點反應都沒有。”
隊長點了點頭:“那就捆著吧。”
木頭看了看左右兩邊的戰友,最後衝左邊那個捅了下,小聲道:“關飛,你倒是說啊。”
這一下桶的太狠,差點把關飛捅了個趔趄,關飛呲牙咧嘴,瞪了木頭一眼,才道:“隊長,我們真要帶著這人去銅陵關?”銅陵關就是前線關卡,他們這一小隊先了解了陳國的耗子計劃,是第一批回去複命的。趙晨是他們捉住的一個例外。
陳國人和大慶國人長的沒啥區彆,趙晨手黑又能打,他們不能判斷趙晨到底是大慶國人還是落單的陳國耗子,這才捉了準備帶回去,寧抓錯不放過。如果真是耗子,說不得還能審問出點什麼。
可他們是不放過了,趙晨這位置就不對了,現在他的位置和他當初去找趙宣的方向正相反。昨天半夜的時候,張絮還拜托楚嘯之幫忙去找找趙晨,愣是沒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