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柱看見棱縣城外的破廟裡,搭滿了茅草棚子,住的都是些在城裡討生活的人。
阿威帶著他走到最尾的兩間草棚,聽到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阿威對鐵柱道:“齊嬸子身子不好,前兩日老太爺才來給她看過病,去找了這些草藥給她。”
鐵柱看著低矮的草棚和門口的臟汙,心裡覺得自己一家雖說賣身為奴,但比起齊家來說算是幸運的了,老爺和夫人待人寬厚,自己還跟著老爺長了不少見識。
阿威提著藥和包子饅頭,走到門口,喊道:“齊大哥,於嬸子,我給你們送藥來了。”
齊展鵬陰沉著臉,走到門口對阿威道:“你走,我不稀罕你們的憐憫。”
阿威看著齊展鵬愣了一下,把手裡的藥提到他麵前,看著他笑著說:“齊大哥,這是我家老太爺去山上采的藥,這才炮製好,還有幾貼藥膏,你今天被那幾個地痞踹了幾腳,肯定很疼的。”
齊展鵬看著阿威的笑臉,再也冷不下臉來,垂著頭想了一下,“阿威,你和老太爺都是好人,可你家老爺和那些官兒是一夥的,你以後不要來了,這些藥我不要,你帶回去。”
鐵柱在一旁聽了齊展鵬的話,心裡不舒服,上前拉開阿威看著他道:“我家老太爺擔心你買不起藥,那麼大年紀還上山給你娘采藥,炮製好送來給你,你卻說什麼當官的高攀不起,我家老爺做官礙你什麼事了?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阿威也一臉失望的看著齊展鵬,“齊大哥,我家老爺可是好官,你這樣說,我也不理你了,”阿威把藥和包子饅頭塞在他懷裡,“這些藥是我家老太爺幫齊嬸配的,彆人也不能喝,不要你就把它扔了吧!”說完拉著鐵柱就走。
齊展鵬看看走遠的阿威和鐵柱,看看懷裡的藥和吃食,歎了口氣,還是舍不得扔掉懷裡的東西,抱著進了屋。
於嬸躺在床上,喘著氣對齊展鵬道:“鵬兒啊!這世上會有聖手堂那樣不為治病救人,隻為錢財的惡醫,也會有文大夫那樣一心治病救人的濟世神醫。做官也是一樣的道理,也是有好官清官的,再說我相信文大夫,你何不試著把咱家的冤屈和他說說,看看能不能還你爹一個清白,也還你一個清白。”
齊展鵬聽了於氏的話,覺得她說的不無道理,想起自己當初不聽娘的話,一意孤行,以為世間事都和聖賢教導的一樣,哪知聖賢講的道理隻能用在書裡,爹一走,自己很快就領教了這世間的殘酷無情黑暗,才和你推杯換盞的知心人,轉眼就成了害你冤你之人。
齊展鵬看著躺在床上蒼老消瘦的娘,後悔不已:“娘,都是孩兒沒用,識人不清讓人騙了,讓您陪著我過苦日子。”
於氏咳了幾下,喘了口氣,“不怪你,爹娘一心想著讓你念書考取功名,忘了告訴你人心險惡,忘了教你如何立世做人·····”
於氏說著又咳了起來,齊展鵬連忙扶她躺下,“娘,您放心,我等會兒就去找文大夫,您餓了吧!阿威還送了包子饅頭來,還是熱的,您先吃兩個,填填肚子,我去給您熬藥。”於氏看著兒子,欣慰的點了點頭。
齊展鵬把藥熬給於氏喝了,看著她睡著了,才出去輕輕地拉上了房門,朝城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