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驍語氣冷靜:“是不太喜歡。”
“兩位同學,拜托了!”秦飛雙手合十,滿臉的誠懇,“相遇就是緣分,來都來了,就給我們輔導一下功課吧!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魏薇薇表情很認真:“因為我覺得,你好閒。”
季驍:“不會。”
喬叔:“那為什麼會突發奇想收養這隻流浪狗?”
魏薇薇聽完都無語了:“……這位同學,你會不會說話,什麼叫管閒事?我這叫有愛心好不好。你看見這麼可憐的小狗不會想幫助它嗎?”
這邊廂,魏薇薇看了眼手表,九點四十,是挺晚了。再不回去,估計她媽又得在家裡大發雷霆。便沒再說什麼,背起書包起身離去。
一路上兩人誰都沒說話。夜很暗,路燈把他們的影子拉成長長的兩道,看著竟然莫名和諧。
什麼?這位大佬叼的是居然不是煙,而是一根……草?
季驍微揚眉。
為什麼突發奇想收養這隻流浪狗。無非隻是,想要那隻崽子開心而已。
魏薇薇嘴角不可控製地抽了下,默默移開目光。
“不是。”秦飛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一個勁兒地摳腦袋,道:“驍爺,魏同學在給我們輔導功課,這還有題沒講完呢,不然……”
須臾,季驍走過去,單手把小黃狗給提溜起來,拎到空中打量。
魏薇薇由衷覺得,自己和這位大佬的思維根本不在一個水平線上,所以交流起來才異常困難。正當她糾結要不要繼續這一話題時,一道粗獷嗓門兒卻從不遠處傳來,罵罵咧咧的:“去!滾開!臟兮兮的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麼病,晦氣!”
聞言,魏薇薇心頭也生出了幾絲猶豫,正遲疑間,實驗室大門忽然被人敲了兩下。不輕不重的,砰砰。
顧雨桐視線在門口的季驍和麵前的魏薇薇之間來回轉了一圈,最後清了清嗓子,默默選擇了先行退場。她說:“先走了,拜拜。”
她呼啦一聲撕開包裝袋,倒了些狗糧在掌心裡,邁開步子,小心翼翼地靠近樹下的小黃狗。
魏薇薇沉吟幾秒,說:“你等我一下。”
見老板舉起手,小狗明顯怕極了,嗚咽著不停往後退,小小的尾巴夾得緊緊的。它跑遠了點,躲到了一顆大樹下,眼巴巴地望著蒸籠上還剩下的幾個油皮包子。
將近九點半的時候,顧雨桐接到了家裡催她回家的電話。
季驍:“看書。彈鋼琴。曬月亮。”
季驍:“這個世界上需要幫助的生物很多,你這點愛心毫無意義。”
季驍咬著草,抬抬下巴,沒什麼語氣地說:“我來接個人。”
喬叔聞言愣住,茫然道:“準備這些東西乾什麼?”說著轉頭一瞧,這才注意到那輛停在庭院裡的重機車上掛著一個書包。隻見一個毛茸茸的玩意兒正扒拉著書包拉鏈,先是一隻小爪子,緊接著鑽出來一顆毛茸茸的腦袋。
“好醜。”冷血少年麵無表情地說,“她居然喜歡這樣的醜東西。”
季驍視線定定地盯著她,看過了片刻,他淡聲說:“為什麼這麼喜歡管閒事。”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了。
小黃狗害怕極了,戒備地望著她,嘴裡嗚嗚直叫。
?
季驍沉默了一秒鐘,隨手把嘴裡那根草摘下來,丟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顧雨桐不放心,湊近她,壓低了嗓子說:“你一個人和他們待一起,會不會不安全啊……”
季驍看她一眼,“你為什麼會這麼問。”
最終,季驍把魏薇薇送到了校門口的公交站台。
秦飛納了悶兒,“接誰啊?”
說罷,揮揮衣袖離去。
眾人抬眼看過去。
“汪汪。”小狗弱弱地叫喚兩聲,瑟瑟發抖,一動不敢動。
喬叔見他回來,恭恭敬敬地說:“少爺,夫人今天早上已經走了。下次的歸期未定。”
喬叔:“這是……”
秦飛:?被無視得徹徹底底【攤手jg】
喬叔很震驚:“少爺,你不是從小就不喜歡這些阿貓阿狗麼?”
“思你個瓜皮頭!”秦飛一巴掌呼幾人腦門兒上,“作業寫完沒有?一個個找不到事乾!”
魏薇薇:“可是。好端端的,你們怎麼忽然開始奮發圖強了?”
季驍沒有接他的話,微側頭,視線掠過擋在麵前的秦飛,落在一道纖細身影上。他語調平平地說:“魏薇薇,時間不早了。你該回家了。”
不良少年b:“長得倒挺好看的,講題也挺有耐心。難道是老大的心上人?”
魏薇薇懶得和他掰扯,繼續摸著小黃狗的腦袋,柔聲說:“你真的好可愛,我很想帶你回家。可是我媽媽有鼻炎,對有毛的小動物過敏……你要記住啊。這個世界上壞人很多,希望你福大命大,我們能經常見麵!”
不良少年a:“那女生什麼來路啊?咱驍爺居然親自來接她放學?”
季驍:“。”
小黃狗:“……?”啊呸!你才醜東西。
魏薇薇用一副“拉倒吧你快彆扯犢子了”的表情看他一眼,然後:“哦。”忽然又有點好奇,“那你平時都有哪些愛好?”
動物天生對危險高度敏|感。小狗似乎很怕他,對上他的視線,它整個小小的身子幾乎瑟縮著顫抖起來,仿佛感知到了某種強大到超過自己認知的威脅存在。
“嗯。”季驍點了下頭,吩咐道:“去準備一個狗窩,一些狗糧,還有其它配套的寵物犬用品。”
“驍哥來查崗?”秦飛走到大門口,兩手一攤,驕傲地向季驍展示整個實驗室的濃厚學習氛圍,“隨便查,大家夥都用功著呢,沒偷懶。”
太閒了,閒到找屁吃那種。簡直就是個二百五。否則她實在想不通,為什麼他會突發奇想送她來坐公交。
魏薇薇:你冷血動物嗎。
嗯?
嗯嗯嗯?
“狗糧啊。”魏薇薇隨口應了聲。
季驍回過頭,涼涼瞧著小黃狗在他書包裡撲騰,咬他的書包拉鏈玩兒。突的,他回想起魏薇薇今晚那抹笑容。
季驍側目,涼涼淡淡看了管家一眼。
魏薇薇蹲下來,試著伸手,摸了摸小黃狗的腦袋。
黃毛兄弟抱怨:“飛哥你小心點兒啊!這是我唯一的作業本,明天要交的!”
“流浪狗。”季驍說,“我撿的。”
那次血洗完城南職高一派之後,季驍好像是給這群小老弟下了任務,要他們從今往後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她當時還以為那位大佬隻是心血來潮隨口一說來著。
小黃狗奇怪地歪了歪腦袋,試探著上前,嗅了嗅那些狗糧,然後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魏薇薇循聲看去,見幾十米外是一間包子鋪,肥頭大耳的男老板正在驅趕一隻流浪狗。那隻小狗不是什麼名貴品種,渾身的毛沾著泥土灰塵,臟兮兮的,隻依稀能從背部和腹部分辨出本來毛色是深黃色,不知多久沒吃過東西,餓成了皮包骨。
哦,對。魏薇薇一下給想起來了。
魏薇薇:“……”
魏薇薇看了眼邊上巴巴等著她講題的鼻釘哥,默了默,道:“我這道題還沒講完。你先走吧,我講完也回家。”
喬叔掩飾尷尬般清了清嗓子,不再多問,端莊從容地準備狗窩去了。
記憶中,他很少見到她那樣的神態表情——發自內心的笑,不摻雜任何諂媚討好虛與委蛇,那樣的乾淨,純粹,明媚。
魏薇薇:“……”
魏薇薇依依不舍地和小黃狗告彆,然後對季驍說了句“再見,謝謝你送我來坐公交”後便轉身上了車。
“這是什麼。”他問。
秦飛:“瞅你摳嗖嗖的德行,大不了我買一個給你咯!”
隨後便瞧見她轉身跑進了旁邊的小商店,不多時,出來了,手裡還拎著小一袋東西。
魏薇薇忍不住彎起了嘴角。
一個高個兒少年不知何時出現。他斜靠著門框,兩手插褲兜,校褲下的兩條腿格外修長,正以一種非常隨意的姿態交疊著。眉目平和而涼淡,眼神很竟,靜得甚至透出了一絲幾不可察的陰鬱。嘴裡還叼了根……
看見他的舉動,魏薇薇在心裡翹了翹大拇指,嗯,還知道垃圾入桶,沒想到還是個很有公德心的二百五。
季驍靠著路燈站著,垂著眸,神色淡漠地瞧著樹下的一人一犬。忽然見她翹起嘴角彎了眉眼,一時竟有些晃神。
魏薇薇:“?”
腦海中的笑顏令他忽而心情不錯。
“害,提起來都委屈!”秦飛用十八歲的臉歎了口氣八十歲的氣,就像個受了欺負的小媳婦兒,“還不都怪我們老大,逼娼為良。”
季驍站在原地。須臾,他垂眼,麵無表情地看向樹下那隻臟兮兮的小流浪狗。
不良少年c:“臥槽!老大思春了?!”
沉穩持重的管家眼中八卦之火被點燃,飛快豎起了耳朵。
魏薇薇錯愕,“你一直看著我乾什麼?”
前麵說的那兩項,她都姑且當你顯顯洋裝裝逼,認了。請問曬月亮是個什麼鬼?敢情您是哪座山上的仙草,需要采天地之靈氣,吸日月之精華?
“彆怕,我不會傷害你……”魏薇薇柔聲安撫著,終於靠近過去。彎下腰,把掌心裡的狗糧灑在了小狗麵前。
這話一出,屋子裡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當晚,季驍回到季府。
留下一實驗室的不良少年們麵麵相覷。
小黃狗發現她不是壞人,放下了戒備心,拿腦袋蹭蹭她,小尾巴興奮地搖來搖去。
“我不喜歡打架,也不喜歡鬥毆。”對於她的說法,校霸少年進行了麵無表情的反駁,“很無聊。”
車載著小姑娘走了。
沒多久,公交車晃晃悠悠地從遠方夜幕下駛來。
魏薇薇像是有所察覺,猛地抬起腦袋看他。空氣裡,夜色中,兩道視線就這麼毫無防備地撞在了一起。
兩邊嘴角往上揚,勾起一道彎彎淺弧,連帶著那副眉眼都成了月牙的形狀。
“薇薇,我媽催我了。”顧雨桐背起書包,說,“你跟我一起走吧。”
顧雨桐是一班的學習委員,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各科的普通習題幾乎都難不倒她。而魏薇薇的成績雖不在“前茅”範圍內,但在矮子裡充高子,輔導一群年級倒數的差生還是綽綽有餘的。
顧雨桐又驚又疑,瞪大了眼睛用眼神問魏薇薇:這什麼情況?
魏薇薇眼睛瞪得比她還大,用眼神回答:我曉得個屁啊!
季驍踏著步子繞過秦飛,徑直走到了魏薇薇的座位麵前,站定了,耷拉著眼皮瞧她,“走吧。”
院裡起了一陣風。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又是同班同學,確實不太好拒絕。魏薇薇和顧雨桐商量了會兒,終是歎了口氣,進去開始給一幫子立誌從良的不良少年講題。
等到了公交站,魏薇薇深吸一口氣,終於一個沒忍住,提出了自己來自靈魂深處的疑問:“季同學,你們問題少年平時除了打架鬥毆搶地盤,是不是就沒其他事情可以乾了?”
季驍沒有說話。
居然是一隻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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