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015(1 / 2)

夏日情書 北途川 12956 字 9個月前

窗外風雨交加,一道驚雷突然劈過來,宋情書心跳劇烈。

她突然偏頭,按了按自己的胸口,看向段書謠:“我現在分不清是被雷聲嚇到了,還是因為你的話,心跳才會這麼快。”

她在感情方麵確實有點遲鈍,但也不至於分不清喜歡不喜歡,但對麵是周祁硯,她真的不敢胡亂下論斷。

段書謠跟她這麼多年朋友,一句話就懂了意思,她湊過去抱了抱她:“你要是沒那個心思,就當我逗你玩的。我隻是提醒你,你現在的狀態很像戀愛。”

這不是對哥哥的態度。

她點了她一下,就沒再說什麼了。

其實她十分篤定宋情書是心動了,但沒繼續逼供,她跟周祁硯的關係,確實太過於複雜了點。

到底是心動還是彆的,她得自己想清楚。

即便是真的心動,恐怕也不能像其他人那樣毫無負擔地接觸、戀愛。

小段抱著她揉揉捏捏了會兒,突然說:“我們找個地方去吃點東西吧。”她捏她的臉,“你把我弄清醒了,我現在一點睡意都沒有。”

宋情書卻覺得她大概是看自己沒睡意怕自己失眠又多想才說要陪她的。

但她也沒有拒絕她的好意,也深知自己可能確實沒法睡得著了,於是點點頭:“我記得附近有家燒烤店不打烊,我們去那邊吧。”

遠郊的城區中心,熱鬨是有的,繁華實在談不上,酒店附近就是老舊的街巷,巷子兩旁都是食肆,晚上又突降暴雨,這會兒大部分都關門了。

這條街以前很亂,後來在街口設置了崗亭,日夜不間斷有人巡邏,所以小段才敢帶她出來。

“我以前的學校,附近就有這麼一條街。”這會兒沒什麼人,天氣又惡劣,宋情書沒有戴帽子和口罩,下樓之後又覺得雨沒那麼大,兩個人撐著一把傘,宋情書挽著小段的胳膊,小聲說,“那會兒我還是好學生呢,那條街跟斧頭幫兄弟聚集處似的,我每回見了都要繞路走。尤其這種下雨天,特彆有案發現場的氛圍。”

小段聞言笑了下,“你現在也是乖寶寶。”

說著,抬手去捏她的臉,她是從小城市考上去的,家裡的條件遠比這裡差得多,這種街道對她來說,實在是沒什麼感覺的。

以前上學時候什麼人都遇到過,如果那時候她認識宋情書,估計都不會跟她做朋友。

長著一張養尊處優的臉,感覺特彆不食人間煙火。

準確來說……是距離感,她像是另一個世界出來的,那種住在象牙塔的公主。

“我咬你啊。”宋情書不喜歡被人說乖寶寶,拍她,“我就是又想起周祁硯……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怎麼了。”

她覺得自己對周祁硯的感情和以前沒什麼兩樣。

唯一變化的也就是十年沒見,年紀變化了,做什麼都沒有小時候那麼坦然、理直氣壯了。小段的話就像一道驚雷砸在她頭頂,她整個人都被震駭填滿,然後陡然覺得心虛、不安、

煩躁。

她沒有逃避,但她覺得不是。

可她又清楚知道,她好像確實不對勁。哪怕就是單純走在一條街上,都能想起他。

那種惦記跟對宋嘉瀾的惦記,好像真的不一樣,但是距離對異性的那種喜歡好像又有點距離。

“我一直都很喜歡他,但我不知道是不是那種喜歡。我哥以前就覺得我學校附近亂,每天接送我上下學,我那時候特彆開心,嘴上說自己可以,不用接我送我,但每天都期待上學,每天快放學的時候就開始雀躍。”

“回家的路程要半個小時,坐公交一十分鐘,從公交車站到家裡,八分鐘的步行時長,會經過一個公園,一個湖,路邊很多擺攤的小吃攤,他每次路過,都會給我買個糖葫蘆,夏天是冰激淩,我問他錢從哪裡來的,他說媽媽給的,其實媽媽給的是早餐錢,我倆一起的早餐錢,才十塊錢。”

那年衍城的物價不高,包子五毛錢兩個。

但十塊錢也僅僅是剛好夠兩個人吃早餐。

小段饒有興味地聽著,“你倆隻差了五歲,你爸媽放心把你交給他照看?”

宋情書思索片刻,不知道怎麼跟她解釋,想了很久才說:“小孩跟小孩,哪兒有什麼確切的照看一說。我自己也會收拾我自己的,平常也沒有什麼大事,我認識的小朋友都是爸媽同事的孩子,父母雙教師職工的很多,所以也不覺得委屈。我哥沒來我家之前,也就是我八歲之前,我就試著自己帶鑰匙上下學,自己去買早餐了。”

所以與其說他照看她,倒不如說是陪伴更貼切。

更沒有誰把她托付給他,但最後確實莫名變成了他事無巨細照顧她。

“他應該隻是想報答吧。所以總是把我的事放在心上,最開始隻是輔導我作業,接送我上下學之類,後來慢慢的,她甚至給我洗衣服,幫我煮飯,周末陪我去上課……他從小就看起來很冷淡,心事也重,我爸媽覺得他自尊心強,就也儘量多關心照顧他,但很少乾預他怎麼對我。”

一方麵是照顧他自尊心和回報欲,一方麵也是希望他有個精神寄托,如果能和妹妹處好關係,他在家裡也會有歸屬感。

“那你呢?從小就喜歡他,是出於騎士精神,還是哥控。”小段認識宋嘉瀾,也見過挺多次,沒覺得宋情書對哥哥有什麼過分的依賴之情。

這確實把宋情書問住了。

她對他的感情,大概要從很小很小上幼兒園的時候就開始算了。

“沒有,就是單純的喜歡。”宋情書回憶了一下年少時候的周祁硯,忍不住笑了下,“如果你見過小時候的他,你也會喜歡他的。”

漂亮、憂鬱,有著決絕的狠戾和無情,又兼具極致的溫柔和體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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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聲歇,但窗外還是淅淅瀝瀝。

周祁硯今晚不知道點了幾根煙了,梁致遠伸手把他煙掐了。

“彆抽了,你要是實在睡不著你去找你妹去吧,你倆好好聊一聊,不聊感情也可以聊彆的,脫

敏你懂嗎?越是害怕你就越要麵對,或許哪天看著她談戀愛結婚生子,你自己就坦然了。”梁致遠開始忽悠大法。

周祁硯抬眸瞥他一眼:“去你媽的。”

他好像褪下了紳士的表皮,露出內裡那點市井粗俗的一麵。

梁致遠笑了笑,並沒有因為他的臟話而生出嫌惡,反而微微挑眉,趁機引導他敞開心扉,“跟我講講你小時候吧,能說嗎?”

周祁硯第一次找他,大概是三年前,他那時候還在國外,梁致遠去度假,經朋友引薦。

那是他第一次去周祁硯的住處,一處小公寓,裝修很老舊了,甚至不是買的,是租的。

他有些驚訝,知道這是周家流落在外十八年的少爺,周家接回家後當寶貝一樣拚命補償,而他本身也爭氣,周家非常滿意,各種資源都堆在他身上,但他本人竟然住在一處老公寓裡。

也不是他清高,他隻是心理原因不習慣太大的房子。

他深受童年經曆的困擾,無法和生母一家建立感情聯係,有著輕微的感情淡漠的表現。

“你的人生找不到支點。”梁致遠曾這樣評價他,並試圖引導他回憶一些開心的幸福的瞬間,在意的人和事。

而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宋嘉宜這個名字。

他大致了解他在宋家那段日子,但卻不是很了解在那之前他的生活。

周祁硯還是又點了一根煙,酒店的套房的客廳裡,安靜得落針可聞,窗外的雨聲都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過來。

他指尖一點猩紅,吞吐煙霧的動作緩慢而心事重重,隔著灰白的霧氣,他的麵目變得模糊而深邃。

“沒什麼特彆的,家暴的爹,啞巴的媽,疾病纏身的外婆,一堆破爛的事,和時不時上門要債的人。”

至於周家的孩子怎麼會淪落到這個地步,也是真的十分巧合。

他生母舒蘭是個窮苦出身,但靠著自己一路摸爬,考進頂尖學府,從事化學研究,一個生意人和一個清苦學術人,中間雖不是隔著千山萬水,但也差不多了,兩個人的戀情受到了周家的極力反對。

倒也不是周家看不上她,隻是有更合適的人選。

她主動提了分手,兩個人糾纏數月才徹底分開,舒蘭發現自己懷孕了,她極度缺乏親密關係,於是對這個生命充滿期待,哪怕前路未卜,她還是想要把孩子生下來。

生孩子那天,舒蘭和秦茹月在一家醫院,那年頭小城市的醫院各種製度並不太規範,孩子抱錯了。

秦茹月和江勇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不是自己的親生孩子。

而周家之所以隔了十八年才把孩子認回去,是因為舒蘭獨自帶著孩子長到六歲那年,還是被周家找到了,周家派人去做親子鑒定,發現並不是周家的孩子,舒蘭將錯就錯撒謊說這孩子是彆人的,和周家徹底撇清了關係。

舒蘭這些年一直在找自己的親生孩子,但當年的醫院因為經營不善倒閉了,沒有留下任何的資料和線索。

隔了很多年,周祁硯的生父周秉則才意外得知舒蘭當初生下的就是他的孩子,掘地三尺挖了數月才鎖定到周祁硯身上。

周祁硯跟他父親是有些像的,深沉、內斂,不動聲色。

但童年的經曆多少讓他骨子裡帶著點陰鬱和戾氣。

就好像他也會突然卸下一切偽裝,用一種疲憊厭倦的表情罵一句:去你媽的。

梁致遠問他:“你對你養母感到愧疚,是嗎?”

周祁硯閉了閉眼:“嗯。”

那種愧疚大概還要摻雜幾分遺憾和已經無處發泄的恨意。

秦茹月是個很好的母親,她勇敢、不屈,哪怕弱小,卻永遠在鬥爭,她把孩子和自己的母親都托舉出泥沼,她像生長在汙泥裡的野草,一直在奮力向著陽光延伸,可最後還是被按進了泥地裡。

隻差一點點,哪怕隻是再熬幾年,熬到他長大成人,他都能確保她過得越來越好。

但命運總是捉弄人。

他出事那天是外婆生病,他明明知道外婆病重,秦茹月到處借錢給他外婆看病,老板也預支了一部分工資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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