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氣不大好,冷冷的,眼看著是要徹底入秋了,連風都蕭瑟起來。
一直到樓上,情書都沒有再說話,但也沒有不高興,就隻是安靜地跟著他,像回到了小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喜歡他,但就是喜歡,所以想跟著他,想和他待在一起,想跟他說話……
“哥……”想到這裡,她忍不住又叫他。
其實什麼事也沒有,每次叫完了,也不知道要說什麼,要乾什麼,但每次他聽到後看向她的眼神,都會讓她莫名開心。
或許是貪戀他給的反應。
周祁硯依舊“嗯”一聲,早就習慣了似的,也並不等她說什麼,推開門,讓她進去,在玄關處給她拿了拖鞋,宋情書覺得,自己來他這裡,恐怕比回自己家都要勤了。
“我其實不餓。”她終於還是說出口,對他撒謊,心理負擔太重了,每次她都招架不住。
小時候收同學的情書,塞在書包裡,他來接她放學,幫她背著書包,看她一直打噴嚏,想把她保溫杯翻出來讓她喝口水,結果正好看好。他問她這是什麼,她慌張地藏起來,說是同桌給她抄的歌詞。
他沒有追問,隻是“嗯”了一聲。
其實仔細回想,那天他的表情也很正常,語氣也很正常,可情書莫名聽出了幾分冷淡和不滿。
現在想想,可能這就叫做心虛吧。
她是個不太願意傷害彆人的人,有時候會因此降低底線,但他以前告誡過她,不喜歡不要收彆人的情書,無論那個人看起來多麼真誠、可憐。
宋情書之所以接那個情書,隻是好奇情書是什麼,雖然很多人給她送情書,但她真的沒收過,也沒拆過。這次的男生說:“你看看嘛,我花了兩個晚上,修改了十幾次才寫完的,裡麵還有我給你寫的歌,你看一看,算我求你了,不算你答應。你看完扔了燒了都行。”
宋情書心念微動,就收了。
那天她餘光裡看了周祁硯無數次,總覺得他是生氣了,或者誤解她想早戀才會收彆人情書的。
堅持了不到十分鐘,她就受不了內心的煎熬,坦白了:“哥,其實是彆人給的情書,但我沒有喜歡他的意思,我拒絕他了,但他就是想讓我看看,我有點好奇,就……收了。”
周祁硯什麼也沒說,隻是伸了手,宋情書垂頭喪氣地把情書掏出來遞到他手上,他塞進口袋,拎著她上了公交。
所以到最後,她也不知道那封情書上到底寫的什麼。
時隔多年,莫名回想起這麼件事,情書也覺得好笑,她一邊換鞋一邊偷偷看他。
上學時候同桌暗戀班上的學霸,大概就是這個狀態,喜歡滿得快要溢出來,眼神是全身最薄弱的出口。
同桌看學霸的眼神都要化了。
情書覺得自己的眼神大概也並不很正常,他到底知道了嗎?
他到底怎麼想的。
她要是坦白了,他會不會生氣,會不會不理她。
這個問題從模糊地察覺到自己喜歡他,就開始反複想,起初還害怕,到現在似乎已經快要免疫了,總是忍不住想,生氣了就哄,不理她她可以纏著他,他們這麼多年的感情因為喜歡毀掉確實可惜。
可反過來講,他們這麼多年的感情,並不可能因為一句告白而斷掉,他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所以自己在周家有了話語權後,會第一時間回去探望爸媽。
就算他將來不理她,也還是去看爸媽,隻要還能在一個屋簷下,就一切都有可能。
宋情書深呼吸,再抬頭的時候,神色莫名堅毅了一點,像個即將登上戰場的戰士。
可周祁硯抬頭看她一眼,帶著幾分審視,像是在思考她的意圖。
她又敗下陣來。
還需要一點勇氣,一點點勇氣。她垂眸,自我打氣道。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祁硯“嗯”了聲,“我知道。”
那三個字讓宋情書心臟胡亂地跳動著,因為背後包含的意思,似乎過於明顯了。
——我知道,我了解你,但我還是帶你回來了。
周祁硯看到她瞬間錯愕慌亂的神色,微微勾了下唇,“很奇怪嗎?我畢竟看著你長大的。”
甚至誇張點說是他照顧她長大的都沒錯。
連爸媽都說過,他在她身上費的心有時比他們都多。
情書有些沮喪:“你這麼一說,好像我倆差了輩了。”
不喜歡。
不想他端著哥哥或者長輩架子。
以前沒有,但現在就特彆不喜歡,大概是心態變了,她想冒犯他,如果他以長輩自居,她就好像在做壞事一樣。
周祁硯讓她在客廳坐一下,“我去換衣服。”
宋情書胡亂點點頭,其實待在這裡她也沒有什麼事可以乾,跟他能聊的話題也有限。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於沒有經驗,隻知道黏著他。
[不送情書]:你說我勾引他有用嗎?就三百六十度旋轉摔倒,摔他懷裡,或者裝腳滑滑抱他……之類的。
小段的省略號占據了三行。
[當段則段]:我覺得你強吻他,抓他衣領質問他到底跟不跟你好比較靠譜。
情書把省略號又給她發回去了,她強吻他倒是沒問題,但體力懸殊,他要是推開她,並教訓她,她會無地自容的,就算以後他原諒她,她都沒辦法原諒自己。
周祁硯去臥室很久沒有出來。
情書張望好幾次,猶豫著叫了聲:“哥。”
沒人應她,她微微挑了下眉,又過了會兒,他等得有點煩躁,起身過去敲他的門。
“進。”他的聲音很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