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然頓了頓,緩緩點頭:“嗯,很小的時候曾經跟爺爺去農村鄉下出業務時,見過一次。”
許是從前見到僵屍的記憶並不怎麼好,她語氣有點沉。
宋林也感覺到了蘇小然情緒的變化,不再繼續問。
車內一下子安靜下來。
氣氛甚至有些壓抑。
……
薑淮擱在膝蓋上的修長手指,漫不經心的輕叩了下,聲線涼淡的打破安靜:“你好幾次都有提到屠妖人。這種職業,跟陰陽先生一樣嗎?”
車窗外街道上,對麵駛來的車輛,燈光很快掠過,照亮了車內幾秒。
蘇小然正好偏過頭去講話的薑淮。
那一瞬間,她清楚看到他清貴若神的五官,以及那雙黑到純粹,比夜與墨更深的瞳色,似乎能攝人心神般。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光線完全暗去的一瞬,蘇小然似乎在他眼睛裡看到了些一閃即逝的湛綠。
她有點疑惑,為那抹錯覺般的寶石綠,更覺得薑淮提起“屠妖人”這三個字時,語氣是加重的。
宋林的話緊跟著:“小蘇先生給我們講來聽聽啊。”
蘇小然回神,把視線從薑淮身上收回來:“屠妖人跟陰陽先生有共通之處,但是卻不一樣的。陰陽先生不僅僅要應對精怪,更要連通陰間事,是陰陽兩界擺渡人一樣的身份。屠妖人則像是狩獵人。”
她聲線變得有點悶:“而且,現在有一部分屠妖人行事底線跟手段,其實讓人很看不慣。”
薑淮英眉微揚起:“怎麼說?”
她歎氣:“以前屠妖是為了鏟除惡妖,保一方一城平安。但現在,有的屠妖人並不在意精怪本性是好是壞、有沒有作惡。在他們眼中,天道、因果也不是多重要的存在。更有甚者,屠妖是隻是為了奪寶而已。”
“修煉幻化成人身的精怪們,手裡總有些自己的寶貝。就像是之前,黃禮在醫院裡,送給我的那枚鮫人淚。”
薑淮嗓音沉下來,情緒不辨:“所以,隻為了精怪手中的寶貝,他們會肆意屠殺?”
蘇小然點頭:“嗯。不過這種屠妖人隻是很少部分,而且是為所有陰陽先生所不齒的。”
宋林咂咂嘴,唏噓的很:“那豈不是有很多精怪都死在他們手上嗎?”
蘇小然說:“也不一定,也有許多實力不濟的,會被精怪反殺。這種情況下,其他陰陽先生跟屠妖人,皆心照不宣,不會對奪人性命的精怪做什麼。”
宋林說:“哦,這就有點類似咱們法律上的正當防衛嘛?”
蘇小然點頭:“嗯。也就是因為有的屠妖人沒了底線跟規則。所有會有一部分精怪,選擇主動跟陰陽先生交好,甚至是尋求庇護。萬一遇上屠妖人,會報出陰陽先生的名號。當然,如果精怪以後為惡,害人性命。那麼這個陰陽先生也是要擔負責任的。”
“所以,若不是真的知根知底,或者至交關係,陰陽先生通常是不會去庇護精怪的。因為精怪雖然修成人身,但是脾氣大都非常古怪,行事也很隨心所欲,按照喜好,指不定哪天突然就做出什麼為害一方的事情。”
“我家裡蝕月跟四寶就跟我爺爺交好,住在四象山中修煉。我見過的精怪裡,也隻有阿纓的實力,是不懼怕任何屠妖人、也不需要依靠陰陽先生的。”
而阿纓之所以留下來,一是不放心年紀小的四寶,二是為了蘇小然。
……
蘇小然講起這些事情,對於現代文明社會來說,仿佛是另外一個世界,隱藏在看不見的地方,它們自有一套規則跟標準。
路程也快到彆墅,三個人沒有再交談,宋林專心開車。
薑淮闔眼養神,隨意搭在腿上的手,食指一下下,極有節奏的輕叩著。
蘇小然又開始擺弄手機,繼續跟程程發微信。
在薑家老宅陷入的入夢術,帶給蘇小然許多疑惑,她對幕後邪祟的身份,強烈的好奇。
那枚熏球看來是關鍵,蘇小然用微信聯係程程,想要讓他把所有查到關於熏球的事情,事無巨細告訴她。
可程程還是跟之前一樣,支支吾吾的。
蘇小然想要親自去北城拿熏球,他先說自己需要用熏球,後又說熏球被程老爺子帶出去了,總之就是不肯交給她。
前言不搭後語,非常可疑。
蘇小然也不好騙,覺得這裡麵有貓膩。
程程肯定是知道什麼的。
不過他現在不肯說,自己硬問的話,估計也不會有什麼結果。
跟程程再三拉鋸後,他總算同意傳過來一張熏球的照片。
蘇小然手指滑動,放大照片,感覺上麵的符文拍的很清晰,足以辨認,才暫時放過程程。
接下來——
她還要去見一個人,問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