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暄和爬下床, 手按在門把手上,卻沒有馬上擰開, 舌尖舔了舔有些乾燥的嘴唇,輕聲喚了句:“陳述述?”
夜裡的寂靜,被這一刻悄然打破。
隔著薄門,那頭傳來男人低沉的一聲“嗯”,就在她轉開門把手推開的瞬間,抬眸,對上一雙夜色微涼的眼睛。
“還真是沒睡啊。”
“你……”
她看到他手裡提了個白色袋子,等他長腿邁進房間後,目光落在這道高瘦的背影上,“你在外麵站了多久?怎麼不打電話啊。”
陳述白伸手從白色袋子裡拿東西, 夜色昏暗中, 忽然, 側身朝她看來:“開燈。”
“噢。”
隻聽“啪”的一聲,這時,夏暄和才看清了男人手裡拿著的是一個枕頭,白色的, 雲朵狀,杏花眸子驀地一睜, “你真的找到了!”
“沒有。”
男人沒有一點要給她善意謊言的意思,“就是買了個一模一樣的。”
他剛才找到夏暄和的房間, 這個時間段她肯定是睡著了, 自然不能打電話,本是想著把枕頭放在門口,發個短信就走人的,但是, 就在走開兩步時,又忍不住想,如果真像貝塔說的,沒有合適熟悉的枕頭她就睡不著,那麼此刻,夏暄和應該會看到自己的短信並出來開門。
果然……
“這個枕頭,不一樣。”
女孩的話,突然兜頭給他淋了盆涼水。
陳述白皺了皺眉:“形狀,樣式,不是一樣的麼,我按著你給我的鑰匙扣的樣子買的。”
我年紀大,你彆騙我。
“我給你的鑰匙扣,你有帶著麼?”
夏暄和一雙眼睛安靜地看著他,陳述白心道,這不是幸好帶著麼。
陳述白:“這年頭誰還用鑰匙,我們刷卡的。”
“車鑰匙啊。”
“咳。”
小朋友還糊弄不過去了,“你趕緊試試枕頭,不合適也就這樣了,我趕時間回去睡覺。”
夏暄和抿了抿嘴唇,脫了鞋子爬到床上,先是平躺地試了一下,接著又是側身躺著,然後又把枕頭抱在懷裡,身子壓了下去。
看得陳述白不知怎麼的,手心有些發緊。
忽然,女孩從床上坐起身,神色落寞道:“不對。”
陳述白心頭一沉,“哪裡不對?大小?”
夏暄和搖了搖頭,“高度。”
說著,她把枕頭遞回給陳述白,“這個,比我原來的要高,我以前的枕頭,奶奶把棉花抽走了一點,說這樣枕著才不會駝背。”
陳述白看著她遞回來的枕頭,這可是他繞了大半個裡約才找到的,這丫頭怎麼能說不要就不要!
男人沉著臉:“那就剪了。”
夏暄和看他冷著的臉,歪頭道:“我看你在飛機上挺喜歡的,我不用,你也可以自己用啊。乾嘛要剪掉,不高興也不能遷怒枕頭嘛。”
女孩嘗試跟他講道理,然而此時,陳述白已經在桌上找剪刀了,沒一會兒,就見他拎著把夏暄和今天施工用的剪刀,另一隻手拿過枕頭。
“誒,你——”
隻見男人拆開了枕頭的拉鏈,從裡麵掏出了枕頭芯,剪刃輕巧劃開薄薄的枕芯套,隻聽撕拉一聲,裡頭的棉絮也被他扯出來了一點。
“你再試試。”
夏暄和愣愣地看著他把枕頭又放回了床上,在陳述白的眼神下,默默又爬了上去,躺在上麵時,視線看到他的側臉,背著昏黃的燈光,落了半明半暗的影子。
“你好像,把棉花扯多了。”
陳述白忍著脾氣,又從手裡揪出了一坨棉花,“起身。”
女孩聽話地坐了起來,見他把棉花塞回枕頭芯後,又壓平了些,“再試試。”
夏暄和覺得今晚的陳述白,好像跟枕頭杠上了。
“好像舒服點了。”
“什麼叫舒服點,要跟之前的一樣。”
夏暄和:“……”
“嗯,跟之前的一樣。”
她躺著轉了下身,側著抬眸看他:“可是現在枕芯套給你剪掉了,我會不會睡著睡著,棉花就跑出來了啊?”
陳述白修長的指節劃過黑硬的短發,似乎是沉吟了許久,久到夏暄和枕著枕頭就快睡著時,他忽然拿出了手機,在上麵打了幾個字,最後掀起眼皮看她:“你這裡,有針線嗎?”
夏暄和一雙眼睛,清醒地睜了睜。
她有針線盒,都是奶奶給她收拾行李時準備的,當時她覺得沒有用,但俗話說得好,你奶奶還是你奶奶。
陳述白接過夏暄和遞來的針線盒,照著手機裡的視頻操作,找了張椅子坐下,雙手穿針引線,開始給她縫枕頭芯。
夏暄和則坐在床邊,此時她穿著短褲,一雙長腿又白又細,百無聊賴地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