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庭是被嚇醒的。
和李澤源結束完通話後,他就躺到了床上,一開始是怎麼也睡不著的。
也知道要睡了,但身體仿佛有自己的意誌。
後來也不知道是怎麼迷糊過去的,就開始做夢。
一開始很零碎，後來就夢到了張雲清，大學時代的張雲清,還有他。
他其實沒有見過那個時候的張雲清,雖然她說偷窺過他……嗯,這其實不是她自己承認的，而是他問出來的……有劉靈在來福山莊的話,他當然要問上一問。一開始是調侃的,比如你當時是怎麼去看我的啊？什麼時候？在哪兒？當時什麼感覺？有沒有什麼想法？
張雲清一開始翻白眼，後來突然一笑：“其實師兄，我當時不是去看你的。”
“不要撒謊。”
“真的,因為當時聽說你女朋友來了，我們才去看的。”說著斜著眼看他，一副你還要再問嗎的架勢。
“……壞蛋！”
張雲清笑嘻嘻,他也隻有捏了捏她鼻子完事。心中，則是遺憾的。
他第一次對張雲清有印象，是13年，去他們那個小區。那時候大象還在嬰兒車裡,他和她擦肩而過……不，甚至都不能說擦肩，因為他們之間的距離,起碼有個五六多米。隻是看了那麼一眼，就總覺得不對勁兒。然後才有後麵的調查、關注。
如果再早一些，如果在大學裡，他就能看到她……一切應該都會不一樣。
但那個時候，他完全沒有印象。
他看過她大學的照片，也隻是照片，卻不知道她大學裡到底是什麼樣子。
而這一次，卻是清楚的。
她穿著紅色的羽絨服，戴著粉色的耳暖，微笑的看著他。
他吻著她的嘴角、眼瞼，把她的頭發編成兩條辮子，然後又後悔了。
太好看。
路過的男人眼睛帶著鉤子往她身上拐。
明明他都公布身份了，還有人偷偷往她課本裡夾情書。
她是驚訝失笑，他則醋意大發。
她笑著安撫他，他則趁機索取。
一直到這裡，都美好的陽光燦爛，心中也隱隱的覺得這不像是真的，可是，也真的願意沉溺在這裡。
可之後，就是噩夢了。
那一天，他送張雲清回去。
突然趙家的那個代代就出來了，還帶了兩個人。
他當時就覺得不好，果然，一切就像發生過的一樣，先是打架，那個代代顯然沒有想到他身手還不錯，帶了兩個人也沒能把他打趴下，然後，就拿出了刀。
那個時候他仿佛一分為二，一方麵知道那個代代拿了刀出來，而另一方麵在打架的自己卻不知道。
眼見那刀就要紮到他身上，張雲清卻突然出現。
然後那把刀就紮到了她的胸口上……
李澤庭隻覺得從未有過的疼痛席卷而來，他卷著身體在床上呻、吟
。
手緊緊的抓著床單，渾身戰栗。
是夢！
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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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斷的告訴自己，卻連眼都不敢睜開。
他不能接受那不是夢，無論如何都不能。
然後，好像就真變成了夢，突然的，那一片黑暗就消失了。陽光明媚，張雲清坐在一個花壇前的長椅上，看著前麵在練習輪滑的大象，那小孩明顯沒用心，張雲清也不生氣，隻是笑吟吟的看著。
看到她笑，他也笑了，叫著她走過去，張雲清看向他的目光卻充滿了疑惑和陌生，而當他要再叫她的時候，她的臉上卻充滿了光彩，他轉過頭，就看到了吳鈞。
陽光燦爛鮮花盛開，他們一家三口親昵的湊在一起，他卻隻能在旁邊看著。
渾身冰冷，心底發寒，更有一股說不出的疼痛和憤怒，他驀地睜開眼，幾乎立刻要從床上跳下來。
不過小夜燈發黃的光線，還是令他找回了幾分理智。
是夢……是夢！
都是夢！
這麼想著，終於能吐出一口氣，隻是手指還微微的有些顫抖。
他跳下床，來到洗手間，看著自己胸口的那道疤，終於長長的出了口氣。
這個疤，到底是在他身上；那一刀，是紮在他這裡的。
他看著那道疤，陷入到沉思。
趙家的那個事，發生在很多年前。那時候他事業剛起步沒多久，用東西和一個機構換了一塊地，就是張雲清後來買房子的那個小區。
當時換的時候，那塊地隻能說還可以。
換了沒多久，政府就有了規劃，雖然不對外公布，但可以預期，那塊地是一個好地方。
然後趙家的那個代代就看上了，提議要買。
他那時候羽翼未豐，哪怕不想賣，也不可能硬頂，但那邊給的價格實在太低，擺明了就是欺負他們。他隻有找到關係，請了那個代代的父親吃飯。
那個父親並不太把那塊地放在心上，立刻就約束了兒子。
他們都以為事情解決了。
但那個代代卻並不服氣，之後被人慫恿著，就來找他的麻煩，然後，就紮了他一刀。
很凶險。
紮的這一刀凶險，之後趙家怕他報複，從各方麵對雲騰進行打壓，更是凶險。
雲騰也就是在這種打壓中成長起來——從某方麵來說，也算是成就了他們。
而下麵的那個夢，其實不能說完全是夢。
他見過。
在前兩年，他有意無意的路過那個小區，見到過那副場景。
當時見了，好像也隻是見了，好像沒有任何感覺，其實，隻是他不敢有感覺。
而現在，這兩個夢在一起……代表了什麼？
張雲清同他在一起會有危險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如果是這樣的話……
兩幅圖像不斷的在他腦中交錯，一副是他們很好，但她會遇到危險
；另外一個則是，她很好但她的生活裡沒有他。
他要怎麼選擇？他能接受哪個？
好還是不好？
一身是血倒在他懷裡的張雲清？微笑的看著吳鈞的張雲清……
他碰的一下，一拳打在鏡子上。
他哪個都不選，他們會很好，然後，她不會有危險！
他怎麼可能讓她有危險？
那隻是個夢，隻是因為她不在他身邊，所以，他在害怕。
這麼想著，情緒終於慢慢平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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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洗了個臉，走出來，看了眼時間，還不到六點，長長的吸了口氣，怎麼也要八點以後才能過去，就是不知道這一夜他家雲雲過的怎麼樣。
這一晚張雲清過得也很不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