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春暉入夢華七(2 / 2)

繆宣安撫地拍了拍女王的手。

議會此舉非常微妙,既為王室獻上恭賀和重禮,還為下一任王儲小公主造勢,同時又微妙地戳了戳上一任王儲以及女王,這動作不輕又不重,但就是妙在恰到好處。

女王氣極,悶悶道:“莫納,你不用對他這麼客氣,他在你的麵前永遠隻能低著頭。”

繆宣無奈道:“是的,但也僅限於他本人的低頭。”

在個人層麵上,帕西瓦爾公爵會用最高的禮節來對待錫蘭親王;但在涉及這個國度時,這最高禮節頓時就變成了對慣犯囚徒的嚴防死守。

“莫納……”女王沉默了,她看著近在咫尺的搖籃,在這小小的床榻上,她如珠似寶的小女兒又陷入了沉睡。

她的睡顏是多麼可愛呀,這樣無憂無慮,美好得叫人心碎。

良久後,女王緊緊握住了繆宣的手,她仿佛在祈禱一般,壓低了嗓音,顫聲道:“他們又要開始了……莫納……”

“塞西莉亞,也要踏上和我們同樣的道路了。”

既然女王已經帶著小公主回歸了王都,又恰好遇上即將到來的社交季,整個王都中的貴族們都聞風而動,以參加各式各樣的宴會為樂。

所謂的社交對繆宣來說沒有太大的意義,他更樂意去開發新奇的能力“神恩”,或者深入了解這個充滿魅力的世界。

這個國家的首都已經建立了不少高級學府吧?聽起來很有意思的樣子。

不過繆宣再散漫也有不得不聽話的時候,連女王和首相都有身不得己的時候,更何況他這個半退休的親王?

再加上繆宣也不願意讓姑母太為難,因此總有宴會是推不掉的。

在漫長的人生經曆中,繆宣所參加的宴會數不勝數,它們大多數都是一個模樣,核心千篇一律,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雙腿的緣故,這個世界的要格外彆扭。

繆宣發現人們似乎很喜歡把強烈的情緒投射到他的身上,或是同情惋惜,或是警惕排斥,或是幸災樂禍,他們在用自己的方式揣度他的想法,然後對此深信不疑。

女王也察覺到了這個問題,但她對此也無能為力,隻能想辦法增加宴會的趣味性。

就比如這一次——由女王舉辦的晚宴,邀請的群體更偏向年輕人,沒有太多的規則,而且在偌大的宮殿中設立了許多娛樂項目。

繆宣在開場時應付過場後就迅速撤離,最後選擇了最清淨的二樓小廳。

在這個不大的廳堂中,一個劇團正在演繹歌劇,繆宣本來隻是想消磨時間,但卻發現他們唱得相當好。

劇本很有意思,竟然是是對寓言故事的再演繹,歌頌了尼亞特爾柏傳統文化中崇尚的品德,也把一些老橋段演出了新的經典。

這一場歌劇的主角是獅鷲和駿鷹。

獅鷲,神話中的生物,擁有獅子的身軀與利爪,鷹的頭顱與翅膀,它們稱霸天空與陸地,既是勇氣與力量的化身,也是王室的象征。

根據本地的神話與長詩,獅鷲最喜愛的食物之一就是馬,兩大種族是無法共存的天敵,甚至連諺語中都有“匹配獅鷲和馬”,以此來形容某件事情“絕不可能”。

然而駿鷹卻是獅鷲與馬的後代,因此駿鷹的誕生就意味著不可思議,同時也意味著奇跡般的愛情,極具夢幻色彩。

繆宣坐在二層的小包廂中,遙遙望著光線昏暗的舞台,在舞台的正中央,演繹著駿鷹的演員正高聲讚頌著高空的風,他悠揚的歌聲輕盈地回蕩,但緊接著,異變突生。

背景變更,天空繪畫中出現了潦草的線條,以此來模擬狂風席卷。

駿鷹遭到了獅鷲的追殺和驅逐,於是他高聲歌唱著自己不幸的命運,決意去尋找改變宿命的方法。

逃脫了追殺的駿鷹最先抵達了阿瓦隆——在尼亞特爾柏的文化中,阿瓦隆是一處類似仙境的地方,不過由於在長詩和神話中的出場次數過多,已經成為了文藝創作的固定打卡點。

駿鷹在這裡遇到了獨角獸,他向這夢幻聖潔的生物尋求力量,但獨角獸卻厭惡他的血統和心靈,於是將他無情地驅逐。

離開阿瓦隆後,駿鷹大聲詛咒著獨角獸和仙鄉,當即就拋棄了神聖與光明,轉而去尋找更邪惡的力量。

——這就是本劇獨特的創新之一,在以往的傳統歌劇中,阿瓦隆從來都是主角補魔與獲得道具的萬金油場地,還從沒出現過拒絕主角的打卡點。

繆宣正看得十分帶勁,卻突然察覺到有人在靠近,是一個小綠點,他快速地抵達了包廂外。

緊接著,猩紅色的簾幕被來人掀起,是一位金發碧眼的少年,穿著黑色禮服,他就這麼站在簾幕之前,不再往前。

繆宣一怔:“伊恩?”

這位小夥伴竟然能找到他的位置,要知道他在離場時是十分快速巧妙的,而且他還借助了絲線和傀儡,按理說不可能被追蹤發現。

此時的舞台上,背景再次更替,天空與雲層變成了熾烈的火山,火龍登場,那魁偉的演員模擬著龍的咆哮,把戲服的尾巴和翅膀甩得獵獵作響。

而二層樓的包廂內,簾幕下的少年有著深邃的五官,在昏暗的光影中顯得格外深沉,他定定地看著繆宣,良久後,才垂下了頭:“……殿下。”

大半年沒見了,這小夥伴倒是比記憶裡長高了許多,乍一看和他爹真是越發的相似,尤其是眉眼間的那股子堅毅。

“來這邊坐吧。”繆宣笑了笑,溫和地道,“這部歌劇非常新穎,我還是第一次聽。”

但伊恩並沒有聽從他的指令,他的腳像是生了釘子一樣把他固定在原地:“殿下,我沒有找到那個人。”

“那個人”毫無疑問就是目標一了,而聖禮堂的事件早已蓋館落幕,那神父和修女被認為是罪魁禍首,幾乎所有參與此事的人都得到了清算,唯有目標一。

他成功地逃走了。

這不奇怪,在所有的世界中,能被選擇為目標的都是能影響人類社會變革的個體,而不同的目標往往代表了不同陣營的首腦。

繆宣從沒指望一個十一歲的孩子能找到目標一這樣的人物,即便伊恩是目標二,但他實在是太小了。

目標一總會再冒頭的,到時候再和他清算……

繆宣沉默片刻,還是溫和道:“沒關係的,他一定還有更大的圖謀,他總會露出破綻,伊恩,我們一起努力吧。”

此時的舞台上,劇情已經演繹到了衝突的最**,火龍與駿鷹展開廝殺,這本應是火龍的勝利,但在沐浴龍血後,駿鷹並沒有被毒死,反而變得愈發強大。

繆宣瞥了一眼舞台,不明白這劇情怎麼已經跳到了這一步,不過他很快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伊恩身上。

小係統會錄下他錯過的劇情,回家再補也是一樣的。

在猩紅的簾幕下,那碧眼少年終於鬆開了緊緊攥著簾幕的手,他上前一步,在繆宣驚訝的神色中單膝跪下。

“殿下。”

在這輕輕的呼喚後,少年抬起頭,沒有訴說歉意,更不坦白愧疚,他隻是一字一頓地,宣誓般道:“我的君王,尼亞特爾柏的榮光,隻能是您,永遠是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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