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一個月前,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凱旋而歸的隊伍,帶著“人質”,一路浩浩蕩蕩地自官道而回。
袁紹失敗以後,由趙雲負責將他們一家子“押送”回中山郡,家中三子及其妻都完好無損,待遇好得就像是在旅遊,一路上好吃好喝地供著,彆說袁紹妻子糊塗,他那三不省心搞內鬥的兒子們也一頭霧水。
倒是袁紹,大病一場後就變得淡定了起來,仿佛天塌下來都能麵不改色一樣。
袁紹閉目養神中,裝了彈簧避震器的馬車在官道上走一點兒都不顛簸,稍有的晃蕩仿佛在催眠,令人昏昏欲睡。也許是徐鹹魚的目光灼灼太明顯了,他睜開了眼睛:“你盯著我看做什麼?在想我怎麼就沒有不安,怎麼就不疑惑?”
徐鹹魚:“不,我在想你怎麼不叫你老婆孩子陪,反而叫我陪你一路乘馬車回去。”
論壇上都有人磕他和袁紹CP了!這樣很引人誤會好不好,袁紹對他真的是純粹的友人關係!他對袁紹的感情也是對角色人設的喜愛!
袁紹想著,再差也不過是一死,成王敗寇,他輸得起。死亡都不怕,他還能怕什麼呢?劉備花大力氣將他們一家子挪到中山郡,總不會是為了殺他們。他猜測劉備或許想要搞個受降儀式,做給天下人看看,或許是為了收攏他的舊部而善待於他,將他們一家禁足榮養起來,最終結果如何,袁紹並不悲觀。
袁紹淡淡道:“隻是不想他們對著我愁眉苦臉,哭哭啼啼。”
不過他想了想,又對徐鹹魚道:“若你可以做到,不如將尚兒接來我這裡。”
徐鹹魚翻了個大白眼:“真就一點都不掩飾自己偏心小兒子。”
他低聲嘀咕“要讓你知道等你死後,三個兒子內鬥把家業都敗光了,還不知道會怎麼想呢!”
袁紹:“……”
所以你就故意說給我聽是吧?
“國師竟也知曉未來之事?”袁紹似笑非笑:“我還當國師是個真神棍呢!”
自從袁紹不在是主公,二人成了友人後,徐鹹魚再也沒了當初那“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這友人的關係反而還更近了一步,仿佛那道橫在仙人與凡人之間的疏離之溝也消失不見了。
徐鹹魚老神在在:“我再為你算上一卦,等去了中山郡,會有好事發生。”
袁紹挑眉:“那麼,承國師吉言?”
待到了中山郡,袁紹一家住進了驛站之中,洗著淋浴,泡著浴桶,屋內有桌、椅、沙發,話本書籍,另有美食美酒,如此款待,更令人覺得劉備彆有索圖。
他等啊等,等著劉備派人召見他,卻未料等到了前來護送他們家的人撤走的消息。
連個監視的人都沒有,就這麼把他們一家丟在驛站了???
袁紹試探著去街上晃了一圈,又遇上了同樣試探著從驛站伸出腳探頭探腦的郭圖。
郭圖見他驚喜萬分:“主公!”
二人一道去了街上,走出一條路之遠,郭圖低聲道:“看管我們的衛兵們都撤了,也沒見有人跟蹤我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莫名其妙就得了自由,也太隨便了,郭圖至今恍如夢中。
袁紹道:“或許,是自負於城中守衛。”
他眯起眼看向了街上巡邏衛兵,那些衛兵看見了他,視線輕飄飄略過,目不斜視。
他見有百姓求助,衛兵耐心為其指路,或有數量馬車經過十字路口,有人衛兵負責調遣維持秩序。
郭圖目光灼灼地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歎息道:“真繁華啊……”
亂世來後,到處都是荒蕪的田地,戰亂、饑荒、流寇,即便是有諸侯治理妥當,也未見有這般龐大又有序的集市。
二人順著人流一路往集市去看,發現這集市有許多奇裝異服之人,還有人腦袋上套著貓貓頭套,給路過的孩子發糖果。
也有不少人穿著較為正常,看上去是中山郡本郡的百姓。
奇怪的是,這兒男男女女都有,無人在意大防。
“賣彈珠了,賣彈珠了啊,漢靈帝人證‘龍之眼’,一文錢兩顆,一文錢兩顆!”
“三棱鏡,賣三棱鏡,一文錢一個三棱鏡,想要看到彩虹嗎?買給家中孩子玩兒吧!”
“賣肉包子啦,諸葛丞相吃了都說好,兩文錢一個,買五送一!”
郭圖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主公,那是徐國師做的琉璃?!”
邊上路過的矮小少年聽見郭圖驚呼主公,抬頭看向了袁紹:“是……大嘴?”
他驚喜地高呼出聲,撲過來一把抱住了袁紹的大腿:“我抓住袁紹啦,前拍合影!!!”
聽見他高呼的集市詭異安靜了一秒鐘,一瞬間,街上奇裝異服之人一個個衝著他露出了狼一般發綠的眼光,如同餓狼撲食般席卷而來。
袁紹:“???”
場麵一度混亂,郭圖發出了淒慘的叫聲:“主公快跑,圖寧死都會護您回去!”
待他們在衛兵的幫助下脫困逃回驛站,衣衫已被撕扯成了爛布,發鬢散亂,鞋子也沒了。
兩人驚慌失措地躲在驛站大門之後,門口,是被他們當做救命稻草的衛兵。
袁紹氣喘籲籲與郭圖對視,一路奔跑回來,白皙的臉頰上滿是紅暈,也不知是跑出來的,還是惱羞成怒出來的。
他撫著自己撲通狂跳的心臟,驚魂未定:“這是怎麼回事?!”
郭圖欲哭無淚:“此地百姓竟可怕如斯,不對啊,這兒是劉備治下,他們為何愛慕主公,又為何會那麼瘋狂?難道是劉備的陰謀?”
他都說不出口了,主公差點就被狂蜂爛蝶們扒光了!
袁紹臉黑了。
他還能聽見有人喊“本初公,我宣你~~~”
袁紹與郭圖齊齊露出了見鬼的表情。
同樣住在驛站裡的袁紹陣營謀士荀諶聽到動靜過來查看,見袁紹與郭圖狼狽成這樣,麵露驚訝之色。
荀諶:“這是怎麼了……”
袁紹:“……”
他能怎麼說?說外麵聚集了大批喜愛自己的狂蜂爛蝶。
大膽熱烈的追求,**滾燙的告白……如果這是陰謀,那未免也太驚世駭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