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家二舅母正和馬氏說著事,話裡話外告訴馬氏還是娘家靠譜,彆選那些不知根底的人家。
不想話說到一半,就聞見空氣裡飄來一陣奇異的味道。
臭,很臭,像有人炸了糞坑。
馬家二舅母皺著眉道:“都這麼晚了,誰家這時候倒夜香?”
馬氏也不知道啊,忙叫人去看看。這味道從飄出來開始就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甚至還愈演愈烈。
過了一會,馬氏身邊的丫鬟回來了,麵色古怪得很。
“怎麼回事?”馬氏問道。
丫鬟看了馬家二舅母一眼,小心翼翼地答道:“是蘇小郎君讓人做了一種麵食,說是有客人遠道而來,得拿點新鮮東西來招待。”
馬家二舅母深深吸了口氣,胸口劇烈起伏。
這小子什麼意思?
遠道而來的客人指的是她?
他居然敢搞這種玩意來招待她?!
馬氏看著一臉怒容的嫂子,本該好言勸慰的,不知怎地卻有點想笑。
她早些年與張方平成親,張方平還是個窮小子,應試總是不中不說,家裡的親爹還鬨出家,一年到頭見不著人,要不是婆母通情達理明事理,家裡也不會讓她嫁給張方平。
那時候她嫂子就不太看得起張方平,後來張方平官做大了,兩家往來倒是密切了許多,誰也沒提當年那點破事。
可不提歸不提,每個人心裡都有那麼一本賬,要說她和這個嫂子多熱乎,那也是假的,頂多隻是希望和兄長一家關係親近些罷了。
為此,她對嫂子說的那些話都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當時沒聽見過。
現在蘇輅弄出這樣的事來,馬氏忽地覺得心情都明朗了。
活到她這個歲數,其實也沒多少需要仰仗娘家的地方,兒女都挺有出息,嫁的嫁娶的娶,她身邊隻剩下小女兒這麼個寶貝疙瘩。
有些話不中聽,她大可以明明白白地說出來;有些事她不樂意,她也可以直截了當地拒絕。何必委屈自己、委屈女兒?
馬氏笑著安撫嫂子:“這孩子做事一向妥帖,許是廚房那邊弄差了,你彆放在心上。”
馬家二舅母把呼吸平複過來,惱火地對馬氏說道:“我看這小子就是對我有意見。”
馬氏接不了這話。
可不就是有意見?那小子可是在打她女兒主意,得知嫂子要來個“親上加親”,他肯定不會樂意。
就是這味道,似乎太過分了一點,這不是連她們都給熏上了?
馬氏這邊聞著了味兒,前衙那邊沒過多久也聞著了。
不少人表情都逐漸變得古怪起來,平時他們沒少被食物香味勾引,那會兒他們也很難受,畢竟聞到到吃不著是很痛苦的事。
可現在有這種濃烈的臭味對比,眾人又覺得還是香點好,這種味道傳出去,會讓百姓們覺得他們張府尊家裡有煮糞的愛好!
不少人看向張方平的目光都變了,不知道後衙那邊到底在煮什麼,怎麼會飄來這麼古怪的味道!
張方平在蘇輅溜走後鬆快了不少。
那小子又滑溜又愛搞東搞西,一不留神就會被他逮著空子鑽。張方平必須在他麵前儘量端著嚴師形象,才能鎮壓住這個皮小子。
不想蘇輅才走了沒多久,那霸道的臭味就從後衙飄來了。
張方平在察覺好幾個人古怪的目光後叫來個跑腿的,讓他去後衙看看怎麼回事。
張方平很快得到相同的答案:蘇輅那小子在細心準備待客的麵食。
他管這叫麵食?
這味道的麵食能吃?
張方平想到那位二嫂會是什麼臉色,批公文的動作都輕快了不少。
礙於妻子和二舅哥的麵子,張方平還是會捏著鼻子接待這位嫂嫂。可一想到這位嫂嫂過去挑剔他,現在還來挑剔他女兒,他就著實喜歡不起來。
彆說男人什麼合該心胸寬廣,彆去和目光短淺、捧高踩低的人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