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輅正想著,餘光掃見小和尚靈噩跟了過來。
對於把小怪預備役塞給王安石這件事,蘇輅毫無心理障礙。
他停步問小和尚:“我要睡覺了,你跟來做什麼?”
靈噩往走廊上一跪,給蘇輅磕了個頭。
宋人不講究跪禮,就算見了皇帝,也可以作揖行禮,通常都是不會跪人的。
蘇輅沒覺得自己做了什麼值得讓人下跪的事。他上前把人扶起來,緩聲說道:“男兒膝下有黃金,以後彆隨便跪下。王先生是個有大誌向之人,他家郎君也聰慧非凡,你跟著他們必然不會吃虧。為僧既然非你所願,還俗後好好過日子便是。”
靈噩聽了這番話,更覺蘇輅不似尋常小孩。
他喏然應是,表示自己一定會好好做事,不辜負蘇輅為自己牽橋搭線。
另一邊,王安石與蘇洵他們聊了個痛快,直至夜深才領著靈噩回家去。
王安石妻子吳氏見到丈夫回來了,本想埋怨幾句他回來得這麼晚,等瞧見他的臉後卻一下子忘了要說什麼。
怎麼她丈夫出個門,回來時突然變了個樣?
一直到王安石介紹起靈噩的來曆,吳氏都還有些恍惚。
等聽說王安石說想讓靈噩給兒子當書童,吳氏才回過神來。
他們兒子前頭的書童契書上個月到期,已經歸家去了,目前還沒來得及找新的。
這小和尚倒是來得巧。
吳氏自己是當母親的,見靈噩身上傷痕累累,隻覺得那些個大和尚畜生不如,連這麼小的孩子都下得了手!
她找出傷藥讓靈噩拿去擦,等養好身體再開始做事。
靈噩心中感激不已。
既感激吳氏待他比親生母親還慈和,又感激蘇輅給他找了這樣好的東家。
這一夜許多人都睡了個好覺。
蘇洵他們是來應試的,接下來的日子裡沒再出門,齊齊閉門讀書。
冬天天氣冷,蘇輅也不愛出門,每日圍著火爐躲冬,兄弟幾個平平靜靜地地在大相國寺待到年關將近。
就這麼小半個月,芸娘基本已經用廚藝征服了和尚們,幾乎接管整個大廚房,想做點什麼都有小和尚勤勤懇懇地給她打下手。
為此,年前大相國寺的主持還派人來找蘇輅去見上一麵。
蘇輅對大和尚興趣不大,不過自己在彆人的地盤借住,彆人相邀總不能不理不睬。
蘇輅帶上小翠,跟著來請人的小和尚前去與主持相見。
主持形象很符合傳統人設,身材微胖,慈眉善目。
見到蘇輅,主持笑嗬嗬地招呼他坐下。
蘇輅不曉得見到大和尚要怎麼見禮,老實不客氣地跑主持跟前坐下。
禪房之中點著香,有種熏人的暖意。
蘇輅覺著這香安眠作用不錯,沒等主持開口,就問起這香上哪買的,他爹娘上了年紀睡眠不好,他想弄點托人送去利州。
聽了蘇輅這話,主持麵色更為慈和,他說道:“這是寺裡自製的,你若想要,一會我叫人給你取一些便是。”
蘇輅乖巧道謝。
主持這才進入正題。他看芸娘做的素菜很不錯,想挑幾樣用來招待客人,這到底是蘇家的菜譜,他不好白用,所以想把菜譜買過來。
聽到又有人想給芸娘送錢,蘇輅自然一口答應:“沒問題。”
主持見蘇輅應得爽快,沒有推來讓去,笑容更盛。
他毫不見外地給蘇輅講了講大相國寺的情況。
他們大相國寺地理位置優越,達官貴人都愛過來祈福上香,香火自然是開封城中最為鼎盛的。
可古語有雲“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他們不能因為占據天然優勢就固步自封,必須時時刻刻致力於給香客們更好的體驗!
兩人你來我往地聊了挺久,蘇輅深刻地意識到了乾哪一行都不容易的道理!
不管怎麼說,和大相國寺的主持攀點交情總沒壞處。
蘇輅和主持聊了一會佛寺發展經驗,揣著主持送的一盒香片走了。
不想蘇輅才剛離開主持居住的禪院,金剛便找了過來。
神色還有點古怪。
“怎麼了?”蘇輅問道。
“江先生到了。”金剛一臉猶豫地說道,“不過他被關進牢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