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著也是閒著,蘇輅拿出棋子,宣布要和趙仲鍼大戰三百回合。
兩個人很快在石桌上下起了五子棋,你來我往好不激烈。
趙仲鍼還是頭一回這麼下棋,隻覺比平時的下法放鬆多了,他心中十分感動:蘇賢弟為了寬慰他,居然特意想出了這種輕鬆快活的下法!
到山海兜上桌,趙仲鍼已經一點都不難過了。他對蘇輅說道:“蘇賢弟,能遇到你可真好!”
蘇輅完全不知道趙仲鍼那滿臉的感動因何而起。
就,蠻怪的。
都什麼人啊。
姑且當他是個跟他堂哥差不多的吃貨吧。
蘇輅沒瞎琢磨,跟趙仲鍼一塊解決了一盤山海兜。
趙仲鍼出來挺久了,眼看時候不早,很不好意思地起身告辭,赧然說道:“這次我過來是臨時起意,也沒帶什麼好東西,下次一定……”
蘇輅擺擺手,說道:“這有什麼,我哥哥他們考試去了,你來陪我吃飯挺好。”
趙仲鍼摸了摸吃得滾圓的肚皮,領著侍衛回去了。
趙仲鍼的母親高氏乃是曹皇後養大的,與趙宗實從小相識,性格一向很強勢,趙仲鍼父子倆都很聽她的話。
今天趙仲鍼一聲不吭地跑了出去,高氏很生氣,卻還是怕趙仲鍼出什麼意外,趕忙派人跟上。
兒女都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上回女兒落水已經夠讓她操心的了,現在兒子又生出了叛逆之心,叫她怎麼能不惱火?
聽人說趙仲鍼回來了,高氏坐在屋中候著。沒過多久,便見兒子從門外進來,規規矩矩地上前喊了聲娘。
高氏板著臉問:“去哪了?”
趙仲鍼老老實實回道:“我去大相國寺找我一朋友,上回是他讓人救了妹妹。”
高氏麵色稍微柔和了一些。
趙仲鍼一去那麼久,早有人回稟過他的去處,連他們聊了什麼都有人悄悄回來複述過。
上回女兒出事獲救,她派人去查過所有涉及到的人,自然也查過蘇輅。
蘇輅父兄都是進士,他叔父、堂兄這次來開封也是要參加春闈的,可見是出身書香門第。這樣的出身算不得多顯赫,卻也稱得上是清貴之家,出現在那裡應當是意外,救人也是單純的好心。
兒子與蘇輅往來,她是不反對的。
蘇輅家目前沒出什麼大官,兒子便是與對方交好也不會惹來非議,何況小孩子之間交個朋友,有什麼值得攻訐的地方?
高氏說道:“我也知道你年紀還小,娘不該逼你去做你不想做的事,”她輕輕摸著趙仲鍼的發頂,歎著氣說,“可是鍼兒啊,你可知道‘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的道理?”
趙仲鍼聽著母親的歎息,心裡雖是懵懵懂懂,卻也明白有些事是自己必須去做的。
父親身體不好,容易沒精神,不太愛管事,家中幾乎全是母親在做主,想到自家在濮王府的處境,想到底下幾個弟弟妹妹,趙仲鍼隻覺肩膀上的擔子有些沉重。
好在,現在他有蘇輅這個朋友了。
蘇輅不會多問什麼,隻會陪他吃陪他玩,用這樣的方式來開導他、讓他開心起來。他和蘇輅相處的時候很輕鬆,前所未有的輕鬆。
他會好好讀書,好好做好母親希望他去做的事,隻是他想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朋友,沒有利用與算計,更不計較對方能否為自己做什麼、能否為自己帶來好處。
趙仲鍼試探著問:“我可以常去找蘇賢弟玩嗎?”
高氏聽趙仲鍼稱呼蘇輅為“蘇賢弟”,眉頭輕輕皺了起來。不過對於兒子這個微小的請求,她倒是不至於要反對。她笑著說道:“你這個年紀,理當多交些朋友。”
趙仲鍼頓時高興起來。
他忘形地追問:“那明兒宮中要是送了桂魚來,我可以帶兩條去大相國寺嗎?”
高氏說道:“帶魚去大相國寺吃不太好吧?”
趙仲鍼現學現賣地給高氏講起了蘇氏歪理:“我在家裡讓人殺好再帶去,就不算在大相國寺裡殺生了。”
高氏一陣沉默。
行吧,隨他們高興。:,,,